雷钟哲：就这么“共处”好不好

    昨晚（12月24日），西北大学现代学院封校禁止学生过平安夜。这不仅引起了学生的争议，也在网上引起激烈争论。认证为“共青团西北大学现代学院委员会官方微博”昨晚发布消息称，“很多国人都开始越来越重视西方节日，祖国传统节日所蕴含的文化正逐渐消失。我们不能忘记我们祖国的优良传统，理应发扬光大。”（12月25日《华商报》）

    联想到西北大学现代学院校内悬挂的横幅“抵御西方文化扩张”“坚决捍卫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等宣传标语以及该校认证微博说的“应发扬祖国传统节日”等事实，可见禁止学生过圣诞节，真的是校方刻意为之的安排。原来我还以为这个学校一直实行封闭管理，只在周五至周日允许学生出入校门。既然平安夜是个周三，那么不让学生外出，也是学校管理制度的要求，跟洋不洋节没有关系。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有些简单。

    几乎每年圣诞节，都会引起各种议论。有说圣诞能带来快乐和新奇的东西，有说不能崇洋媚外，淡漠自己的传统节日。这回西北大学现代学院封校，同样引来不同意见。支持者认为，洋节把娃们家过疯了，街上全是人。“不让出门对着呢，父母辛苦攒的钱是让你们学习的，不是让你们过洋节的。”反对者认为，学校连一个节日都不正视。倒是中立者稍合我意：“圣诞节是群体无意识的羊群效应，反圣诞同样是。多读点书就两头都不会冲动了。”

    无独有偶，禁止圣诞节的除了西北大学现代学院，还有浙江温州教育局。该局发文要求各校“不在校园内举行任何与圣诞有关的活动”，认为西方节日可以了解，但不能太过热衷。网上还有与此相映成趣的报道——12月24日，湖南一高校学生身着汉服来到长沙太平街的圣诞活动现场，手举“抵制圣诞，中国人不过外国节”等标语，呼吁市民回归中国传统节日，理性过节。而标语牌上还写着“别被一个苹果收买”的警示。

    这些令人眼花撩乱的场景，很难一下理出头绪。想不通过不过圣诞节，跟中华传统文化有何冲突？戴维·艾森豪威尔和朱莉·尼克松夫妻，身上流着美国两位总统的血，在圣诞节和西方文化中熏陶长大，不照样对东方的毛泽东崇拜有加。圣诞节是西方的传统节日，本意是纪念耶稣诞生的，后来随着圣诞卡的流行和圣诞老人的出现而更加流行开来。改革开放，国门打开，圣诞节也在中国大陆开始流行，超出原有的信教范围。吃苹果、戴圣诞帽、寄送圣诞贺卡、参加圣诞派对等等仪式，也渗入普通群众的生活。人们在这些活动中，感受着喜庆快乐的氛围，这和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本质上有相通的地方。而“圣诞老人”热心帮助穷人传递出的善良，也正是普世价值的折射。自然，这些都是圣诞节被人接受的原因。

    圣诞节会冲击中国传统节日吗？我看不会。圣诞节在中国看似热闹，背后有商家的推动，因为精明的商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连鬼节也是如此，更何况一个喜庆的节日。再说参与圣诞节的青少年群体，无非是找一个快乐的理由。中国没有因为圣诞节的热闹，稀释（也无法稀释）了春节的意蕴。这一点，看一看中国这些年每年春运紧张的形势，看一看交通部门为春运做出的特别应对，看一看车站码头拥挤的人群归心似箭的神情，再看一看提前一个月就开始预订年夜饭的火爆，你就能管中窥豹了。

    现在是网络时代。我们已经失去闭关锁国的背景。互联网让世界小成一个村子。当地球人都在这个村子里朝夕相处时时擦肩的时候，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交融，不更是无法阻挡的趋势？谁都不能取代谁，谁都不能消灭谁。用一个外交辞令来说，那就是“和平共处”。包括对圣诞节不同意见的和平共处。何况，基督教在我国并不禁止，而对私权，法无禁止即可行。一个洋节过不过，让学生自己选择，天塌不下来。对我们更重要的，是怎样更好传承中国优秀文化的基因，怎样使传统节日不再失去节日的传统，徒留一个空洞的外壳。同时也要放眼世界，敢于思考苹果为什么成了世界的老大，一个诱惑了夏娃，一个砸醒了牛顿，一个害了白雪公主，一个称霸了手机市场，一个主宰了广场舞，一个霸占了平安夜……而我们，老是拿祖先炫耀，老是拿“四大发明”说事，老是少见或不见诺贝尔物理、化学、医学和生物学、文学、和平、经济学等各个奖项花落中国（外籍华裔不算）。写了那么多的论文，评了那么多的职称，顶什么用啊？

    所以我就要说，我不大赞成湖南学子身着汉服抵制圣诞的做法，倒是对他们手中标语牌上的一句话颇感兴趣，那就是——“外国人创造苹果，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