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伟锋:还有谁站在农村自杀老人的背后
6年来,武汉大学社会学系讲师、同时也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农村老年人自杀的社会学研究》项目主持人的刘燕舞走进湖北、山东、江苏、山西、河南、贵州等11个省份的40多个村庄。他发现,农村老人的自杀现象“已经严重到触目惊心的地步”。(7月30日 《中国青年报》)
连死都不怕,却为何怕生?当农村老人自杀现象已经到了“触目惊心”之时,我们不仅要追问的是什么原因让这些老人戕害自己变成了“心安理得”。在报道中得到的结论是:农村老人自杀最主要的原因是生存困难,其次是摆脱疾病的痛苦,两者合计占直接死因的60%。
做个横向比较。城镇老人依然也面临着生存困难,也要尝受着病痛疾苦,但为何就不会轻易走向极端?转型期中国,有个别的人情伦理之割裂,但也有城乡医保和最低生活保障逐步打破了二元化的对立。农村的医疗条件落后,却也有慢节奏生活带来的那份安逸。另外,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中,隐忍和承受已经融入了农耕社会中的老人血液里。在生命面临爬坡迈坎之时,他们的原动力应该比城里老人更足些。
诚然,农村空心化导致伦理断层以及亲情被稀释,导致养儿防老的老人们最终算盘落空。但过多强调这方面的问题其实并没有太大意义,由于人口大流动,很多城市里的老人也是空巢化严重,但对于生命的呵护却并没有一点褪色。另外,农村的传统意识强烈,晚辈对老人的赡养和照顾还是处于乐观状态。而像新闻中所说的“质问病榻老人怎么还不死”的案例,毕竟还是极少数。
农村老人的病态自杀率高企,很可能并非是外界使力。前段时间“全能神”事件告诉我们,一些邪教组织在农村享有很高的被追捧,这被认为是打发时间和派遣孤独的去处。此外,一些正常的宗教传到农村之时,往往产生了走样的效果。宗教里都有严格教义来批判自杀的错误性,同时也存在美轮美奂的天堂之说。在没有系统的宣传教导下,很多农村老人会在碎片化的传教中,偏离了宗教本来该有的原教旨和哲学性,结果造成了舍本逐末的错误认知,从而钝化了对生命的渴望。
由于公共空间和物质基层等原因,当城市老人在被医疗传销组织的“磁力治疗颈椎盘”“神水净化器”等无良产品包围时,农村老人的精神世界则可能在一些非正常传教中被误入歧途。这或许能解释有那么多农村邻里能嘻嘻哈哈地谈论“自杀的种种”,而那个让人头皮发麻的“边喝农药边往身上盖黄土”的老人自杀案例,恐怕也有思想被洗脑的魅影存在。
哀大莫于心死,但心死哪有那么容易,且哪有那么大的覆盖率?越老越想活命,这才是人的正常生理。能把“在人间已是癫”变得如此坦然,我们就应该倒追问下这背后是谁在扇动蝴蝶的翅膀?如果仅仅是把板子打在了医疗或者是亲情方面,恐怕还是太过于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