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杰:两个农民的故事
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这两个农民的名字后面都可以加个“们”字,他们的故事发生在2014年7月,注定让我们不安,他们每个人都是国家治理的一个“短板”,岂可置若罔闻?
陈作雄
陈作雄,湖南蓝山县人,年逾六旬,靠跑摩的为生。不期,县里要打造卫生城市,禁摩的;也有出租车司机抗议摩的抢了自己的生意;更有执法队员钓鱼执法,接连没收了他的四辆摩托。
不跑摩的,做什么呢?陈作雄又借了一辆,7月12日上午,刚到街上,就遭遇钓鱼执法。他下跪求饶,无果。下午,写了两份“申冤书”,一份留在家中,另一份带在身上,然后走进了交通局运管所。两天后,其尸体吊在交通局运管所三楼办公室电扇挂钩上,墙上有“为我伸冤”几个大字。
谁来为他伸冤?
当他被逼到生活的死角,束手无策,却又不能上梁山,只能以上吊相博,何其哀也?相似一幕,也发生在上世纪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明明是风调雨顺,却饿殍遍地,数亿人连出门乞讨的权利也被剥夺,就那么活活地坐以待毙,那是怎样的恐怖和悲哀啊!
设若,在打击黑摩的之前,能给陈作雄一段缓冲的时间,回收他的摩托车,培训他就业技能,安排他有一个合适的职业,哪怕是当保安,当清洁工,再配之以低保、医保等惠民德政,那么取缔黑摩的的阻力是否可以明显减少,陈作雄也不至于上吊自杀呢?
可是一切都没有,有就是等他上吊的选择。他死了,还做着梦,请为我伸冤,不知道这最后的梦想他会实现吗?
王世明
王世明,甘肃省宕昌县人,乡村代课老师,教龄30年,月薪400元。他创造了“没有一名适龄学生辍学”的奇迹,而自己,则成了村里最穷的人。2013年年被中央电视台评为“最美乡村教师”,可除了带回一块奖牌外,他的生活没有发生变化,工资条上还是雷打不动的400元。
王世明从1980年开始代课,郭家湾村周边的几个村学,几乎被他教了个遍,教学条件一个比一个艰苦。有时候他一个人要带三个年级,既是语文老师也是数学老师,既是音乐老师也是生活老师。每月只有400元工资依然坚守三尺讲台,明知“可能永远转不了正”依然无怨无悔,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作为一面镜子,我们应当向他表达深深的愧意。他让我们再次看到,同工不同酬的代课教师既是是劳动法规的耻辱,也是教育行业的耻辱。难道不是吗?有不少地方甚至故意大量聘用代课教师,他们拿着低廉的薪水,地方政府因此可以节省教育经费投入,代课教师俨然成了地方政府的廉价劳动力。
这种耻辱明目张胆存续多年,变成更大的耻辱。“王世明们”或许天生就是孩子王的料,或许内心里觉得守着孩子就是守着神圣,或许已经不在乎工资是400元,但是看见他们,我们必须心生愤怒,口口声声重视教育,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重视”?一个国家的教育应该有自己的底线,“王世明们”是否早已突破了这层底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