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楼:百万亩林海的精神地标
□记者 商棠 胥文燕 刘飞
塞罕坝林场最高的地方,叫大光顶子山,山上有一座叫望海楼的瞭望哨,是百万亩林海的精神地标,是忠诚、责任和坚守的代名词,是塞罕坝人的骄傲。
刘军、齐淑艳夫妇守望望海楼已经11个年头了。
他们11年如一日,瞭望、报告,瞭望、报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们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瞭望半径达20公里;他们值守望海楼11年多,没有发生过森林火灾。
“林子是亲生的,我是抱养的”
望海楼是一个四层L型建筑,四层上面是瞭望台。“这已经是第四代望海楼了。我的父亲叫刘海云,是上世纪60年代末的瞭望员,当时他们住的是马架子,木杆拍上土,草苫子盖在上面,再用铁丝固定好,就成了瞭望房舍,那是第一代望海楼。后来,第二代望海楼垒成了砖房。2006年我们上来做瞭望员时,住的已经是第三代望海楼了,三层小楼房,条件还是很艰苦。现在的条件好多了,生活和工作设施很完善。”刘军说。
刚来的时候,没有电视、经常停电,也轻易见不着一个人。食物、水等生活用品都是从场部送过来,因为路不好走,通常都是把东西送到十几里外的路口,他们两口子再轮流把东西背回来。最难熬的是冬天,最冷时零下40多度,把炉子烧得通红,在屋里还得穿上厚棉袄。每年场部供应两吨煤,省着用刚够烧,也不敢使劲烧。
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问题,“心里最愧疚的是孩子,我们欠了他很多很多。”说到这里,齐淑艳的眼圈红了。
2006年,他们的儿子刘志钢13岁。他们上了望海楼,孩子在围场县城读寄宿小学。只有等到每年的寒暑假,孩子到望海楼住上一段时间,那是他们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刘志钢对记者说:“记得那时候爸妈总也不到学校看我,我就想了一个办法——喝药!想着如果我喝药病了,你们总会来看我吧。我记得喝的是治疗外伤的正骨水,老师知道后立刻给我姥姥打了电话,幸好姥爷是老中医及时救治了我。最后药也白喝了,爸爸妈妈还是没有下来看我。
假期的时候,我来望海楼住着,父亲天天领着我去林子里转,告诉我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花。这片林子几年了,哪棵小树生病了。我当时心里又委屈又嫉妒,有一次就对父亲说,‘你天天看林子,我长这么大,一年也不去围场看我。林子是你们亲生的,我倒像是抱养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句话把父亲说哭了。现在想起来,心里特别后悔,我误会父亲了。”这时候,大家的眼睛都红了。
现在,每天在树林里行走,是刘军夫妇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看见这些树,心里就高兴,它们就像是自己的小孩似的,看着它们一点点长大,是最幸福的事情。”刘军说。
“渴饮冰雪当美酒”
2014年,新的望海楼建成了。条件虽然好了,但孤单和寂寞并没有改变。
8月18日,刘军拿出一张白纸,写了两行大字:“渴饮冰雪当美酒,笑听松涛起壮歌”。看着这几个字,记者的敬意油然而生,感受到了一种精神,一种以苦为乐的乐观主义精神,一种坚守岗位、赤胆忠心的英雄主义精神。
11年,斗转星移,4000多个日日夜夜,当年的小苗长成了参天大树,青春年少的刘军也已两鬓斑白;唯一不变的是四周一望无际的绿色、日复一日的观察瞭望,还有无边的孤独和寂寞。
“你们怎么来排解寂寞呢?”记者问道。
“我喜欢写字和画画,我爱人从前就是纳鞋垫,有时候她也到外面对着林子吼两嗓子。”刘军说。
现在刘军已经成了林场小有名气的书画家。《林间巡护》《春江水暖》《鱼乐图》……刘军把很多林子里的景象,都用画笔描绘下来,他画了几百幅画,很多都送给了朋友和游客。
“我要看护好前辈们用生命栽下的林子”
刘志钢是今年6月份结婚的,小俩口没事时,就到山上陪父母。
“父母是我们的骄傲,我要让他们快乐,还要像他们一样爱这片林子。如果领导同意,爸爸愿意,将来把看望海楼的任务交给我。”说到这里,刘志钢显得特别自豪。
其实,刘志钢对父母也怨过、恨过。从承德市一个中专学校毕业后,他在酒吧端过盘子、刷过碗,后来到上海打工4年。随着年龄的增大,他渐渐理解了父母。“儿子、林子不能两全,我从小在这片林子里长大,很依恋这里。”于是,他又回来了,在阴河林场当了一名扑火队员。
“到林场工作以后,我从上一代人身上感受到他们的忠诚与担当,感受到他们的牺牲与奉献,父母的形象在我心里也越来越高大,望海楼在我心里就像是一个圣地。”刘志钢说。
刘军已经同意把“接力棒”交给儿子了,这是今年初的决定。去年过年前,刘军夫妇有事必须得下山一段时间,他们开始物色替班的人。没想到刘志钢自告奋勇:“爸爸,让我来吧。”想到近两年儿子的表现,刘军同意了。
20多天后,刘军夫妇回来后发现,刘志钢把工作做得井井有条,汇报、记录一次没落;20多天,他像钉子一样钉在望海楼。考验通过了,刘志钢正式成为下一代驻守望海楼的候选人。
“我的爷爷、父母都是望海楼的护林人,如果我将来有幸继续在望海楼工作,我一定会尽职尽责,看护好前辈们用青春和生命栽下的林子,不让林子受到一点点损失!”刘志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