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疗慈善搭上互联网快车
08.12.2016 11:33
本文来源: 卫生厅
“自始至终与筹款无关”
事件发端于两个月前。据罗尔本人表示，女儿罗一笑9月8日被初步诊断为白血病后，作为一名媒体人，他写下了自己的真切感受，并发布在个人微信公众号上。但在得到一位读者100元的打赏后，罗尔说自己深感不安：“我突然心慌意乱，我这不是装可怜博同情吗？于是赶紧把文章删了。”
9月9日，罗一笑被确诊为白血病。9月10日，罗尔在微信公众号上发表文章《我们不怕讨厌鬼》，公布了女儿罹患白血病的事实。翌日，他再次发布《〈我们不怕讨厌鬼〉之后》。文章称，自《我们不怕讨厌鬼》发布至9月11日23时，共收到54笔赞赏，共计2930.42元。记者注意到，在此文中，罗尔明确称“我为笑笑买了少儿医保和商业保险，医药费不会给我造成太大的经济压力，请朋友们放心”，并表示自己的行为并非向外界筹款，而是“为了给笑笑祈祷平安”。
罗尔的老友兼前同事、深圳市小铜人金融服务有限公司创始人刘侠风也认为，罗一笑事件自始至终与筹款无关。他告诉记者：“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因为这件事筹集救助款。有多个微信公众号联系我们想帮罗一笑筹集救助款，都被我们制止了。”
然而，尽管文中未提筹款，但通过微信“打赏”，大量善款接踵而来。9月13日，罗尔的公众号发布了《耶稣，别让我做你的敌人》一文，作为基督徒的罗尔在文中用近乎绝望的口吻说：“耶稣，你要是不让我女儿活蹦乱跳地回到家中，你要是让我父亲未能体会到我的孝心就悲凉地离世，我就不信你了，必将做你永远的敌人，你别用地狱吓我，我不怕！”
一位父亲面对可能因病离世的女儿，写下的悲恸文字让人动容，“打赏”者愈发多了起来。罗尔称，从9月13日到9月21日，共收到赞赏金32821.6元；9月22日发表的《笑笑爸的遗书》中宣布，赞赏金中的3万元将用于资助有需要的白血病患儿，初定10人，每人资助3000元，剩下的2821.6元用于笑笑的治疗费。“至11月16日，我已资助4名白血病患儿，共计1.2万元。”
“催化剂”小铜人
自9月13日起，罗尔围绕女儿的病情进展频繁发文，虽然这些文章得到了很多“打赏”，阅读量亦在数万，但一直处在“不愠不火”的状态。11月25日发布的《罗一笑，你给我站住》，将整个事件推向了顶点。
值得注意的是，在《罗一笑，你给我站住》发布之前，都是罗尔“一个人在战斗”。文章都是发表在其个人微信公众号上，而刘侠风的介入，成了事件的“催化剂”。
罗尔称，11月27日晚，刘侠风将包括《罗一笑，你给我站住》等文章整合后命名为《耶稣，我不要做你的敌人》，并在另一个微信公众号“P2P观察”上推出，由此掀起微信转发风暴。
“小铜人是一家为新金融机构提供服务的第三方机构，主要业务板块包括品牌顾问、财经自媒体、投资和活动策划等，‘P2P观察’就是旗下的财经自媒体。”刘侠风说，“之所以选择转发一次，小铜人定向赠予一元，主要是尊重罗尔，他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传统文人，尊严比生命还要贵，直接赠予他不好接受。同时，因为这钱是公司全体同事的，是公司股东的，我也好和他们交代。”
就在《罗一笑，你给我站住》一文的赞赏渐趋疲软之时，在《耶稣，我不要做你的敌人》一文的带动下，赞赏金再次攀上每天5万元的上限。《耶稣，我不要做你的敌人》一文也连续两天达到5万元上限。
罗尔称，11月30日，微信的5万元上限功能被《罗一笑，你给我站住》一文挤爆失控，不到两个小时，该文赞赏金总额达到2416353.56元。
对于公众质疑的“带血的营销”，刘侠风表示，营销不是贬义词，如果多一些公司出来做类似的善意的营销，拿出真金白银，帮助需要帮助的群体，这个社会会更加美好。
对于小铜人在此次事件中是否存在过错并承担相应责任，刘侠风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对得起罗一笑，问心无愧。我今后还会继续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勿以善小而不为。”对于网上的各种负面信息，他表示，“慢慢来，让真相飞一会儿”。
善款去哪了
对于公众的不满情绪，罗尔本人的理解是：“网友最不能原谅我的是，我是有房有车的小康之家，并不缺女儿治病的钱，在刘侠风参与此事之前，因为《罗一笑，你给我站住》一文我已获得赞赏金10万元，你为什么还不满足？”
罗尔在12月5日发表的《罗尔说“罗尔事件”》中解释说，是因心里泛滥着文人可笑可怜的虚荣心，“我写了一篇好文章，只想让更多的人读到它，读完以后赞一声‘好’。正是这一份虚荣心，让我付出了惨重代价”。
但在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对于自己有3套房还为女儿求助的原因，罗尔称有3方面原因：深圳的房子是要留给儿子的；东莞其中一套房子是现在的老婆名下的，另一套是以后养老要用的；写下救女儿的文章，是将来留给女儿看的。
公众关心的另一个问题是，后续如何处置这些善款。记者梳理后发现，善款大致有3方面来源：微信公众号“罗尔”发布《罗一笑，你给我站住》一文的全部赞赏金，共计2525808.99元；微信公众号“P2P观察”发布的《耶稣，请别让我做你的敌人》一文的全部赞赏资金，共计101110.79元；小铜人允诺的50万元转发费。
对于前两个来源，腾讯微信平台在声明中称，将在12月3日24时前把这些赞赏资金原路退回至用户零钱包。对于50万元的转发费，刘侠风明确告诉记者，“50万元已于12月2日转入罗尔个人账户，用于罗一笑的白血病治疗”。而罗尔在12月5日晚发布的最新声明《罗尔说“罗尔事件”》中并未对这50万元的去向做出明确说明，截至记者发稿时，其本人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如何区分个人求助与慈善募捐
对于罗尔事件，江苏省卫生法学会副会长胡晓翔认为，首先要分清个人求助与慈善募捐的区别。从今年9月1日起正式实施的《慈善法》对此有明确界定，二者最大的区别在于，个人求助是利己，而慈善募捐是利他。利他意味着由慈善机构代为特定人群公开募款。“从这个角度看，罗一笑事件属于个人求助。目前很多法学界同行都是这种看法。”罗尔本人或是小铜人公司的行为，法律上目前没有相应条款判定其违法。
胡晓翔认为，个人求助属于民事范围，如果个人求助者编造虚假事实骗取善款，完全可按《刑法》中的诈骗罪论处；如果不涉及刑事犯罪，则此类民事问题应交由社会诚信机制来解决，通过社会诚信机制，使得失信者一处失信，处处受制，而不宜事事皆由法管。
“罗尔很聪明，在文中巧妙地规避了一些核心内容。”中银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荆君望律师说，这些核心内容中最重要的就是个人资产情况。“罗尔只说了自己当下的困境，如收入4000余元，但未提及存款和房产，只说了每天有万余元花费，却没有说其中有很多可以医保支付。”
荆君望认为，对于民间善款，捐赠者与受赠方之间实际上存在一定的契约关系，捐赠者根据受赠方提供的信息做出判断，在捐赠时对善款的使用也有一定隐含的要求，即用于治病或其他特定用途，所以应对受赠方提供的信息做出一定制度性要求，即受赠方需在求助声明中说明个人资产情况。“虽然这些信息在一定程度上涉及个人隐私，但面对社会公众的求助，让渡一部分隐私权是应该的。”
北京大学法学院非营利组织法研究中心主任金锦萍认为，求助者与资助者之间是一种特定法律关系——附特定目的的赠与，特定目的便是帮助求助者解除困境。求助者首先要确保自己求助时信息的真实和充分，然后在筹集到足够解除困境的资金时，应该不再接受赠与的财产，同时通过与当初发布求助信息的同样途径发布资金已经筹集完毕的消息，否则会因故意隐瞒真实情况而构成欺诈。“争议的焦点可能在于，何为解除困境的足够资金，有些疾病的医治一劳永逸，有些疾病却会卷土重来。一般认为，所需要的资金数额和用途应该在求助信息中予以充分披露，一旦该用途得到实现，即视为资金足够。”
本文来源: 卫生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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