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豪是这样炼成的

08.09.2015  12:35

  白老长拿眼角余光扫一眼报表说:“都是老伙计了,还用得着看这个吗?”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公司的财务状况肯定没法跟两年前比了。

  石含玉说:“老白,看了账,你就有了准星,亲兄弟分家也得明算账,甭客气。

  白老长故意说:“这几个数字,有啥看的,我还怕老伙计,坑我?笑话!

  高举业说:“含玉也是好意,老白,应该看一看。

  白老长把手里的报表,往办公桌上一摔说:“啥账我也不看了,额外的要求没有,还是老驴旧道儿,按当时桑现财退股的标准给我钱,就行。

  这底牌一亮,白老长见侯得山瞪了眼,石含玉摇了头,高举业拉下了脸儿。白老长知道双方暗中较上了劲儿,已到了该动刀枪的时候,这真金白银的事比要命都难,谁肯吃亏让人?

  白老长一脸费解的神情说:“我瞎要了吗?

  高举业说:“按理,咱是亲戚关系,这事我不该说话,但是,眼前,公司的状况你清楚。说实话,我想把公司低价卖了也难找主儿,老白,你再掂量一下吧。

  白老长气愤地说:“这些年,跟着你风里来雨里闯,难道我还不如个外人吗?净身出户总说不过理去吧。

  石含玉说:“退股是你要求的,让我们都给你往里贴钱,也不合适吧。

  侯得山帮腔说:“这事谁也别吵了,还是按账说话,每股该多少是明账,谁不认可也不行。

  高举业说:“含玉,给大家报一下账。谁有疑问就现说,把账摆桌面上,商量着办。

  石含玉从头到尾报了报账目,白老长暗自比量核算一番,大的漏洞也没找出来。他是铁了心要退股,也就只能认了肚里痛。

  大家都闷着腔不说话了,等白老长寻思的差不多了,高举业才说:“老白,看准了,想全乎了,就给你把这事办了。

  这事亮明了戏码儿,白老长也不能瞎开价了,扯断了弦儿戏就没法唱了。在生意场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要共认合理就成了。双方经过进一步讨价还价,末了,白老长脸上不悦,可心里也认了头儿,在退股协议上签了字,比桑现财走时少分了一百多万。

  白老长眼里含着泪水,低着头,不声不响离开了尧山水泥公司。这是一桩没有赢家的分裂,大家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

  高举业站门前,目送着老伙计远去的背影,就觉得这些年的创业生活,像一场大梦。高举业回忆起多年前那个激动人心的夜晚,凭着一腔热情,白手起家,创业办厂,股东之间,彼此信任,遇到难事抱成团,沟沟坎坎脚下踩,个顶个绷紧套儿,死拉!一心一意为了办好企业,谁也不当绊脚锁。当时,一群光脚的穷兄弟联手闯市场,有苦也有乐,桑现财说:咱挣了钱干什么用?白老长说:咱就盖一个养老院算了,伙计们都到疗养院去!侯得山说:对头,大伙老了聚在一起做伴儿,有说有笑该多好……但是,桑现财为夺权争利,挑动内讧;白老长中途退股,让公司雪上加霜……这接二连三的风波,当初,高举业做梦都想不到。

  现在高举业想的是如何解决资金的问题。

  中午,高举业去食堂吃了碗面条儿,回办公室后,趴到桌子上打了个盹儿。突然,手机铃声响,高举业醒了,他拿起手机说:“喂!你好。”突然间像被人在屁股上用锥子扎了一下,蹦了起来,他捏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高举业惊喜地问:“杨雪,你在哪里?可把我急死了,我们公司的贷款批了?

  杨雪叹了口气说:“高哥,对不起,但我们已经尽力做了。

  高举业急三火四地追问:“真的没戏了?

  杨雪说:“目前,还说不准。

  高举业说:“眼下,我这里磨扇压着手哩,这笔救命钱要泡了汤,可就真把我害苦了。

  杨雪故意不说话,等高举业急得要发疯了,她才说:“你来吧,有好事!

  好事?高举业苦笑了几声,真有好事?杨雪也没说明白啥事,啪!一声就挂了电话。这丫头,闹啥鬼名堂呢?他暗自掂量了一下:掌握勺把儿的行长如果不点头,具体操刀的信贷部经理不动手,一个普通的银行员工,充其量就是替人擦碗边的角色,在银行动钱的事上,哪有她说话的份儿;这丫头往银行拉存款,沾气,再给公司往下放贷,难了。不过,她在这些繁杂的考察评估报告和审贷手续上,给尧山水泥公司帮了忙,让高举业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可以说这是一个可信赖又热心助人的朋友。

  杨雪的家庭背景很有来头,他的父亲杨雄是某集团军的副司令员,母亲是省经贸学院的著名经济学教授。她继承了父辈人的优点,把知识分子的睿智与军人的豪迈融合在了一起,在她身上又增添了几分典雅、浪漫、激情的女性魅力。在周围人的眼里,杨雪是个绩优股,具有很大的升值潜力,上级党组织培养的优秀青年后备干部,金融界未来的一颗亮星,前程远大着呢。

  城里人讲究的这些门道儿,高举业掺和不进来,但是,他知道酒场上掏钱请客,人家有文化有地位的人称呼他高老板、董事长什么的,那是给你灌蜜汤、抹俊粉儿和戴高帽儿,可当不得真儿,这都是钱闹的鬼儿。如果你还在高粱地里拉锄杆儿,玩土坷垃,端泥饭碗混苦日子,城里人谁会知道你高举业是哪头蒜呢?出门在外风光,头上抹了发蜡,锃明瓦亮,脚上穿牛皮鞋,走起路来带响,再拿名牌领带,西服一扎裹,把大肚皮一挺,抬头亮胸,目不斜视,绷紧脸,端足了架子,让城里人一看就是大老板。回家照照镜子,就塌了秧子,你从娘胎里钻出来就是土命人,跟耍嘴皮子的城里人是两回事。在生意场上跑事的泥腿子,你自个有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常言说:耍把戏卖艺,那是为了混饭吃。咱上赶着跟城里管钱的人套近乎、拉关系、耍手腕、下赌注、看人家的眼色,还一股脑往里扔钱图什么?别看,见面称兄道弟,说话喝酒,豪爽仗义,这些铺垫都为了一个目的——“贷款”。眼下,尧山水泥公司最愁的是卖货,最急需的是贷款,最想上的是转窑生产线,为这几桩事发愁,高举业急得想跳井,中午打个盹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