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土地变现：首笔土地经营权抵押贷款发放
（原标题：1500万 首笔土地经营权抵押贷款始末）
9月中旬，在广袤的松嫩平原腹地，一望无垠的青翠开始逐渐变黄，玉米杆上背着沉甸甸的棒子，这预示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位于该平原的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克山县是全国重点商品粮基地县、大豆出口基地县和马铃薯基地县，素有“北国粮仓”之称。
成立于2009年的克山县“仁发现代农业农机专业合作社”也是全国最早的农业专业合作社之一。仁发合作社的理事长李凤玉，是位黝黑精壮的东北汉子。他现在已经是远近闻名的人物了，每年农业部、各高校、银行以及其他的调研来访团队络绎不绝，也有很多其他地区的农业合作社慕名前来“取经”。
因为李凤玉带领的仁发合作社，目前已发展为克山县乃至黑龙江省最大的农业专业合作社。截至2013年末，该合作社社员增加到2436户，入社土地达50159亩，其中种植玉米3万亩、马铃薯1万亩、大豆1万亩、西瓜和香瓜159亩。
和多数专业农业合作社一样，从传统农户分散经营向集约化、专业化转变的过程中，资金是仁发合作社面临的最大瓶颈。如何拓宽农村地区贷款抵押物范围，有效盘活农村沉睡土地资产，是监管部门和银行都希望解决的课题。
在克山县完成土地确权，地方政府搭建了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和登记服务平台的基础上，哈尔滨银行近期推出了农村土地经营权抵押贷款，首笔发放了1500万元。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这笔贷款是打破农民融资困境的一个积极信号。
由于传统农业周期长、投资回报低、受自然灾害影响大等因素，农业贷款风险更高。在定价方面，农民普遍又难以承受高额利息。仅从经营的角度来说，按照“收益覆盖”风险的原则，农业贷款属于银行“并不划算”的业务。
为鼓励金融机构信贷支持“三农”发展，监管部门也出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比如，实施弹性存贷比考核，支持发行“三农”专项金融债补充涉农信贷资金来源。地方政府也出台补贴政策，合理弥补农村金融风险成本。黑龙江还在探索“多级财政补贴+农民自出”的农业保险，分散银行贷款风险。
“2013年，经社员投票决定，取消了支付农民土地保底金，实行农民以土地入社、年底分红的模式，实行真正意义上的风险共担，盈余按资分配。”
据李凤玉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仁发合作社在全国率先探索了一条农民“带地入社”的模式，也就是允许农民采用“以地折资”的方式加入合作社，这样既解决了合作社土地流转的成本问题，也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
他表示，“2011年，合作社以350元/亩的土地保底价吸引农民带地入社进行规模经营。2013年，经社员投票决定，取消了支付农民土地保底金，实行农民以土地入社、年底分红的模式，实行真正意义上的风险共担，盈余按资分配。”
数据显示，2012年，仁发合作社总盈余2759万元，经过两次分红后，入社农户亩均获得效益高达730元，比农民自己种地多收入500多元。2013年，合作社总盈余5328万元，入社农民亩均效益922元。
截至目前，仁发合作社拥有5万多亩土地，入社社员达到2638户，涉及到两个县、两个乡、11个行政村。5万亩的土地，全部走一遍的话，开车都需要花一两天时间。但规模化经营以后，利用大型的机械设备进行耕种，该合作社从业人员只有32人，其中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15人，驾驶员17人。
这就是规模化生产、集约化经营的魅力。客观上，东北地区辽阔的平原也为农业的规模化生产提供了基础。有了先行者后，大量的新兴农业合作社便在黑龙江的“两大平原”遍地开花。当地的合作社有的由“包地种”的农业大户发展而来，也有的是大学生毕业后回乡创业，还有的是当地干部带头发展起来的。
比如，齐齐哈尔市拜泉县的自卫秀芝玉米种植专业合作社，成立于2012年9月，该合作社理事长吴秀芝，是位42岁的女强人，从事农业种植多年，2011年至今还担任拜泉县大众乡共同村支部书记。在这位女支书的带领下，2013年秀芝合作社经营土地面积1.1万亩，亩产1200斤玉米，实现销售收入1053万元，净利润254万元。
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融资尝试
“土地成本经营权和收益权能够抵押贷款的前提是，要进行土地确权，并拥有土地流转和登记的平台。而这两个条件克山县都具备，所以率先在克山推行。”
从传统农户分散经营向集约化、专业化、组织化、社会化相结合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转变，也是未来现代农业发展的主要方向。在相关政策障碍被清除后，资金的不足成了农业专业合作社的最大发展瓶颈。
李凤玉表示，“因为种地的人，没和银行打过交道，也没啥抵押，特别难贷款。合作社发展大了以后，各级政府也要求积极研究贷款支持政策，很多银行也都来调研过，但是谁也没有给我们放过款。”
直到2013年10月，哈尔滨银行经过调研后，探索使用土地承包经营权进行抵押的方式贷款。该行首笔给仁发合作社发放了1500万元的贷款，贷款利率8.4%。在李凤玉看来，虽然额度不大，但对农业合作社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
他表示，“合作社每年的收益一分不留地全部分配给入社农民，要买第二年生产资料就需要赊账。有了现金，采购种子、化肥、农药都能便宜很多钱。”
李凤玉还给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算了一笔账：现金购买化肥每吨价格是2400元，如果赊账的话价格就是3300元，每吨化肥节省成本900元，一亩地约节省成本约45元。种子现金采购每斤12元，赊购每斤22元，一亩地需要用种子约3斤，又省下65元。农药也是一样，现金集中采购约一亩地农药成本约1元，农民单独采购需要3元。简单计算，5万亩地节省成本约560万元。
据哈尔滨银行农村金融部相关人士介绍，这1500万元在全国也是首笔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土地成本经营权和收益权能够抵押贷款的前提是，要进行土地确权，并拥有土地流转和登记的平台。而这两个条件克山县都具备，所以率先在克山推行。”
据介绍，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采取五个明确：一是明确土地权属关系。二是明确抵押登记机构。三是明确抵押率。四是明确抵押物价值认定过程。五是明确资产处置方式。
哈尔滨银行农村金融副总经理杨德明也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我行在齐齐哈尔、七台河、牡丹江等地区发放了当地第一笔以土地经营权作为抵押的新型农业主体贷款，在当地引起强烈反响。2013年以来，累计向62个合作社投放贷款3.47亿元。”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6月末，哈尔滨银行已累计投放涉农贷款1034.9亿元，涉农贷款余额250.6亿元。
随后，工行、农行、农信社等金融机构也在当地开展同样的贷款探索。据李凤玉介绍，今年初，仁发合作社从工行获得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2000万元，从农信社获得了贷款500万元。2014年3月，秀芝和克山县昆丰现代农业农机专业合作也分别从哈尔滨银行获得了500万元的贷款。
“信贷+保险”输血现代农业
在定价方面，农民又难以承受高额利息。仅从经营的角度来说，这是银行“并不划算”的业务。
今年7月末，银监会和农业部联合发布了《关于金融支持农业规模化生产和集约化经营的指导意见》，要求持续加大对农业规模化生产和集约化经营的金融支持，切实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主要农产品供给，促进农业增效和农民增收。
由于农业生产周期长、投资回报低、受自然灾害影响大等特点，农业贷款风险相对更高。以哈尔滨银行为例，因为去年黑龙江部分地区遭遇百年不遇的洪水灾害，农作物歉收，哈尔滨银行的农户贷款不良率也快速上升。年报显示，该行2013年农户贷款不良率从0.68%上升至6.24%。
哈尔滨银行农村金融部副总经理杨德明也表示，哈尔滨银行已通过核销、重组、减免利息等政策，积极支持洪涝灾区新一年的春耕备耕生产。截止到6月末，该行为受灾农户重组贷款5587户，本金13971万元，利息1257万元。
在定价方面，农民又难以承受高额利息。仅从经营的角度来说，这是银行“并不划算”的业务。鉴于此，前述意见也明确，要全面落实和用足用好现有涉农贷款增量奖励、税收优惠、费用补贴、差别存款准备金率、支农再贷款和“三农”金融债等各项农村金融扶持政策。鼓励地方政府结合自身财力出台专项扶持政策，发挥“小补贴撬动大资金”效应，合理弥补农村金融风险成本，有效调动金融机构支持农业规模化生产和集约化经营的积极性。
据哈尔滨银行行长助理孙嘉嶶介绍，作为产粮大省，黑龙江地区已经开始利用农业保险来降低自然灾害带来的风险。目前农业保险主要是政策性保险公司，政府也在积极推动商业保险公司进入。保费一般由国家负担60%，地方政府负担20%，农户自己负担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