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新生——新疆喀什老城改造纪实

　　喀什，南疆重镇，丝路名城。

　　人民路━色满路━亚瓦格路━吐曼路，合围而成喀什市的“一环”。一环之内，就是“喀什老城”。这是目前世界上仍在使用的最大规模的生土建筑群，是中国保存最完整的古代西域城市，是丝绸之路上荟萃着两千多年东西方文明的露天建筑、文化、民俗博物馆。

　　土黄建筑、幽深巷道、游人如织、百业兴旺。当今天人们流连于老城热闹的街区，感动于老城居民灿烂的笑验，迷醉于丝路古道千年遗韵，有谁会想到，仅仅在五年前，它却是破败不堪的“危城”——垃圾靠风刮，污水靠蒸发，厕所上屋顶，门外脏乱差。

　　2010年，投资逾70亿元的喀什老城改造工程正式启动。今年10月1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成立60周年，喀什老城核心区改造也基本完成。一座容貌依旧，浸透着岁月沧桑和独特文化印记的古城，正以筋强骨壮的体魄，重新展现青春的活力，焕发更加迷人的风采。

　　 老城“病危”国家施救

　　喀什人以“老城”为符号，为其传承下来的西域风情和丝路文化所骄傲。

　　喀什人也为“老城”忧虑。自清末经过一次有计划的扩建后，老城基本处于无序发展状态。街巷逼仄，房屋拥塞，乱搭乱建，缺少规划，随意堆积起来的生土、砖木建筑，把老城变成幽深的“迷宫”。由于防火设施不到位，狭窄不过两米的小巷，如遇火灾，抢险避险极为艰难。

　　喀什地委书记曾存说，喀什老城处于地震活跃带，人口密度超上海，生土夯筑的房屋大多缺乏抗震能力，一旦发生大地震将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2008年汶川大地震后，喀什老城改造的动议得到国家和自治区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2009年，中央八部委联合发文，正式批复喀什老城改造方案，确定从2010年起，对老城区28个片区49083户、507万平方米危旧房进行改造。批复项目总投资70.49亿元。其中，国家投资20亿元，新疆自治区筹资10亿元，其余由喀什地、市两级政府及社会力量配套解决。

　　如同抢救一个病重的老人，喀什老城改造需要进行系统性手术。如何满足老城居民的利益诉求，调和邻里矛盾，妥善搬迁安置，有效拓展老城发展空间，完美保护传统文化……一个个难题摆在政府面前。

　　阿不都拉·艾尼瓦老人70多岁，世居于老城区内的阿图什巷，改造前，一家三代挤在几间破旧的土房子里。

　　“当年儿子结婚，我就想原址重建新房，可邻居们不愿意，因为很多墙是共用的，这边拆除那边就塌了。”阿不都拉·艾尼瓦说。

　　喀什市委书记陈旭光说，经过充分征求各方意见，喀什市政府提出了三种改造方案供居民选择：易地建楼安置、政府统建房屋主体，居民自行装修；居民自建、政府补贴。

　　老城核心区，每个街道都安排了30至40名干部参与群众动员和服务工作。

　　一部分居民选择了搬离老城，住进政府统建的安置楼里。2011年底，艾尔肯·阿不都艾力一家四口告别了随时可能坍塌的危房，住进了幸福苑的新房子。他说：“老房子发生过几次坍塌，没办法重建和维修，很长时间真是度日如年。感谢党和政府，让我们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楼房，这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在基层干部的耐心协调下，阿不都拉·艾尼瓦和邻居们选择由政府统建房屋主体，内部自行装修，邻里间的纠纷也就此化解。

　　2012年底，阿不都拉·艾尼瓦一家人搬进了改造后的新房。“房屋面积比以前多出了一倍，而且有了上下水，还通了有线电视、天然气和互联网。门口的小巷被改造成了旅游观光街，每天中外游客络绎不绝。”

　　 守住容颜留下“灵魂”

　　80岁的阿布力孜·阿不都拉是喀什老城里有名的建筑木雕工匠，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曾分别参与新疆人民会堂的建筑设计及北京人民大会堂新疆厅的内部装修。

　　他家的房屋始建于1980年，也是他亲手设计和装修的。在老城整体改造过程中，他家的老房子作为优秀民居被保留了下来。

　　阿布力孜·阿不都拉说：“作为一名建筑工匠，听说要对老城进行改造，我最担心的老城传统的建筑风貌会受到破坏。”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规模“修旧如旧”的改造，只为老城换了副“筋骨”，却永远留下了她的“灵魂”。

　　五年来一直负责老城改造工作的喀什市委统战部长贺涛说，“一对一修旧如旧”是喀什老城改造最大的特点，在改造和维修时尽量保留和利用原有建筑的构件，力求改造后“不是老城，胜似老城。”

　　来自建设部、国家文物局、天津大学等单位的知名建筑设计师和文物保护专家，在对确定保留的建筑进行改造设计时，专门与各家房屋主人“一对一”沟通，征求意见，使最终改造的新居实现了“三效合一”：基本保留了原貌，满足了居家新需求，增强了房屋抗震性。

　　5年改造，喀什老城7000多户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传统民居被修缮加固，完全保留原有风格，老城的传统形态容貌和原有空间格局得到保护。

　　老城的东南角，与现代繁华的喀什特区隔湖相望，是一片建于土崖上的高台民居。改造之初，新疆旅游和文化部门共同确定将其作为遗址公园永久保留，向市民和游客展示改造前的喀什老城。

　　房屋改造的同时，老城的消防通道、公共场所，以及水电气暖等基础设施也进行了扩建。如今的老城，拥有了健康的体魄。

　　喀什老城改造得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认可，认为“中国政府投入巨额资金改造喀什老城区，在国际上是罕见的、令人钦佩的举措。改造对地震等灾害做了前瞻性的预防措施，改造后保留了原有的建筑特征和这里居民的传统生活习惯。”

　　 活力焕发古城新生

　　“老城改造一新，但祖辈传下来的营生并没有丢。”37岁的铜匠传承人木合塔尔·马木提说，政府专门为铁匠、铜匠等匠人规划了铁匠“巴扎”(集市)，让一些古老的手艺形成规模，吸引更多的顾客。

　　巴扎，是喀什老城的灵魂所在。一条贯通东西的丝绸之路，赋予了这座城市太多的“混搭”色彩。

　　走进喀什老城，品类不同的巴扎鳞次栉比，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琳琅满目。主街的店铺边，纷繁的小巷忽然就深了进去，将热闹的巴扎挡在清幽的民居之外。

　　在库木代尔瓦扎路手工艺品一条街上，随处都可听到打磨工艺品的声音，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条不到400米的街道上，云集了上百家手工艺品店。街上的百年老茶馆也扩大经营，重新开张，吸引了更多居民和来自世界各地游客的驻足品茗。

　　乐器店老板库尔班江·阿布里米提说，老城改造后，整条街汇聚了很多制作民族传统乐器的世家，特色越发浓郁，游客越来越多，自己的店铺也由30平方米扩大到了150平方米。“生意越来越好，以前每年收入两万块钱，改造后有四五万块钱。”

　　改造后的老城，依然保留着鲜明的个性和鲜活的生机，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

　　按照著名旅游指南《孤独星球》杂志的推荐，游客凯撒和他的朋友从西班牙寻到了这里。“老城没有让我失望，这里保留了很多维吾尔族的传统生活，伊斯兰文化也得到尊重；每天经过老城的城门，感觉城门似乎从未关闭过，这里沉淀着那些曾经穿行在丝路上的各色人流的足迹！”

　　喀什市市长艾尼瓦尔·吐尔逊说，改造过程中，我们提出老城改造和旅游发展深度融合，将老城4.46平方公里按照旅游景区规划建设，通过旅游对传统文化加以保护和完善，保留和提升老城内的手工艺加工、特色餐饮、文化演艺等旅游业态。

　　2015年7月，喀什老城被国家旅游局正式授予5A级旅游景区。“把旅游业打造为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的战略性支柱产业，重塑喀什旅游辉煌，目的就是要让当地的各族群众得到实惠，也让老城成为向世界展示喀什形象的一张新‘名片’。”艾尼瓦尔·吐尔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