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出土罕见元代维吾尔族都塔尔大叔图盘残片
燕赵都市网讯(通讯员徐继红 记者陈正)近日,在河北邯郸市峰峰矿区一建筑工地,出土了一件罕见的元代磁州窑人物纹瓷片。之所以认为其罕见,是因为该瓷片上的人物为一位维吾尔族都塔尔大叔,凹眼窝、粗眉毛、浓卷须、小花帽,怀抱都塔尔自弹唱,黑白“袷袢”身上罩,人物形象简洁明了,形神兼备。
-建筑工地出土罕见元代磁州窑维族人物纹瓷片
该瓷片为一块白地黑花大盘的底部残片,最大尺寸为21.5厘米,虽然严重残缺,但是工艺特征和主题纹饰仍一目了然。
瓷片盘底纹饰使用了白地黑绘加刻划的装饰技法,墨块与底色映衬巧妙,刻划与绘画犀利洒脱,纹饰线条简练生动,人物特征准确鲜明,只用了寥寥数笔就将一个维吾尔族都塔尔大叔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刻画了出来,淋漓尽致地展现了磁州窑艺术家对人物特征的理解把握和善于捕捉线条的高超技艺。
据该瓷片的拥有者,从事教育工作的徐继红先生介绍,这块瓷片最大价值在于它所刻画的纹饰本身——因为维吾尔族是一个信奉伊斯兰教的民族,伊斯兰教禁止膜拜偶像,禁止制作和悬挂任何人的画像,所以人物纹饰在维族属于艺术禁区。
查阅古籍可知,古代各类文献将各地少数民族或异域人物都笼统地称为“胡人”,胡人形象大都是浓眉凹眼、高鼻卷须,在宋代以前,这样民族个性特征如此准确鲜明的人物纹饰非常罕见,而在金代及以后的磁州窑中则屡见不鲜。 徐继红介绍,瓷片的得来十分偶尔。2014年底,他在峰峰矿区彭城镇一处建筑工地处看到施工的挖土机挖出的土堆中有一些瓷器残片,出于对瓷器的长期爱好,便上前拣拾,偶然得到这件罕有的维吾尔族人物纹饰“宝贝”。
-元代磁州窑形成陶瓷版“华夏职贡图”
峰峰矿区磁州窑研究会副会长赵立春介绍,位于今邯郸市峰峰矿区的彭城镇自南北朝时期就是盛产陶瓷的地方,由于地处滏阳河东岸,被后人称为临水窑。隋、唐时期磁州窑开始兴盛,并一直延续至宋、金,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磁州窑的产地发生了转移,多兴于观台(今磁县观台镇)。
赵立春讲解,彭城镇的地理位置很独特也很重要,为“太行八陉”滏口陉的所在地,历朝历代为兵家必争之地,北方诸多民族例如女真、契丹、高丽等都在此生活繁衍,互相融合。
蒙元统治时期,东西方之间人民的交往空前繁盛,据《蒙古族通史》和《元史》等记载:早在成吉思汗西征中,大批投附的官员、军卒、工匠、艺人等被掳东来,以后又辗转迁入内地。随后是大批中亚商贩、旅行家,沿着东西驿道,络绎东来。旭烈兀西征时,中亚和西亚地区又有许多工匠,其中有许多是畏兀儿(即现在的维吾尔)人和原西夏的党项人被迁到内地。
元人文献把这些东来的各族人民分别泛称为回回人、西域人或大食人,后被统归于“色目人”。而包括淮河以北原金朝境内的汉族和契丹、女真、高丽等民族以及云南、四川两省的人民则被统一归于“汉人”。色目人在内地随意居住,踪迹遍及城乡各处,但在某一区域内又往往保持小范围的聚居,嫁娶丧葬、宗教信仰仍维持原有的习俗。
与此同时,元朝与周边藩属小国和宗属的四大汗国以及与阿拉伯国家和欧洲多国的关系非常密切,交往也十分频繁。
迁居各地的蒙古、维吾尔、党项、女真、契丹、高丽等北方各族,甚至包括部分出使或经商来华的波斯人、阿拉伯人、欧洲人等,在此后的历史进程中有的保持了原来的民族属性,有的则与居住地的汉族或其他民族融合,逐步被汉化或演化为其他民族,都成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光荣一员。
元朝时,彭城南侧张家楼村蕴藏的大量瓷土矿被人们发现,也导致了彭城制瓷业进入高速发展井喷状态。此时的磁州窑陶瓷创作在风格上在题材上也进入一个辉煌时期,诗词绘画,民间俚语,彭城的窑工们几乎是信手拈来,随意创作,文字有的只是写个单字,或随意划几笔,或写一个谜语,或写八思巴文,花卉也简单奔放,人物也是各类人等,皆可入画。
在这一历史时期,磁州窑生产了大量具有鲜明个性的少数民族作品,无论是生产数量还是写实艺术所达到的高度都大大超越了以往历朝历代,也是同时期其它艺术载体以及其它陶瓷窑系所望尘莫及,俨然构成了一幅陶瓷版的“华夏职贡图”。
-多民族融合催产磁州窑艺术精品创造
东西方之间政治、经济关系空前密切,人口交互迁移非常频繁,促进了民族融合,也促进了各族经济、文化的发展。这个时期的北方陶瓷产业已经大部被磁州窑或被其支系所覆盖;彭城一带是磁州窑的核心产地,制瓷业以及由此带动的相关产业达到空前规模,其产品也已走出国门,远渡重洋,通过海上陶瓷之路销往东北亚、东南亚、西亚、中东、北非、东非等地。
元朝时各地区各民族的工匠艺人、商贾游子、文人士庶、僧俗番客等三教九流云集于此,彭城成为一个多元文化的汇集之地,这在客观上为磁州窑工匠提供了许多创作素材,为创作出带有维族或其他民族人物纹饰的艺术品创造了条件。
对手中元代磁州窑人物纹瓷片爱不释手的许继红表示,这件维族人物纹标本反映出元代彭城一带可能有维族聚居,他们与各族人民亲密友好,关系融洽。轻松和谐的民族关系激发了磁州窑工匠的创作激情和灵感,而且汉族工匠可以不受伊斯兰教关于禁止图腾崇拜和人形图案制作的教义束缚,所以才产生了这件带有维族人物的艺术品。
这件维族人物纹标本充分展示了维族人民热爱生活,爱好和平,与人为善,乐观豪放的民族个性,同时也体现出维汉两族人民和睦相处、守望相助、肝胆相照、休戚与共的民族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