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祝颐:倒卖进京指标折射户籍附加值之弊

    通过互联网发布可帮助毕业生落户北京的消息，先后为80多名外省市本科、研究生办理了进京落户，非法牟利300多万元。近日，北京警方打掉以田某某为首的非法倒卖进京落户指标的犯罪团伙，16名团伙成员相继落网，其中涉十多家大型国企以及高新技术公司的人事部门相关负责人。北京警方表示，将积极协助有关部门对已经落户但不符合应届毕业生在京工作及落户人员依法进行查处。(8月25日《新京报》)

    非法倒卖进京落户指标的行为涉嫌非法买卖国家机关公文罪，犯罪团伙被查处是咎由自取。通过购买进京指标落户北京的人员也将受到追查，他们很可能会落个鸡飞蛋打的结局。但是，一方面，部分国企与高新技术公司的进京指标因为用不完而被倒卖，甚至形成进京指标的地下交易市场；另一方面，一些求贤若渴的民营企业因为没有进京指标招不到合适的人才。在户籍改革呼声日益强烈的当下，进京指标仍然炙手可热，很是值得反思。

    不仅大学毕业生为了工作、生活的需要，通过种种非正常的手段谋求北京户口。就连央视女编导为了北京户口也被骗财骗色，名导演王小帅也被北京户口弄得灰头灰脸。因为王小帅只是本科生，不具备合法办理北京户口的条件。于是，他托人造假办了北京户口，结果陷入户口倒卖丑闻，户口被冻结。还有人为了落户北京不惜与精神病人结婚。

    英国法学家梅因认为：“所有进步的社会运动，都是从身份到契约的运动。”在契约社会里，人们推崇的是竞争，不讲身份，人人平等，通过自由订约去设定自己的权利义务，谋求自己的发展，主宰自己的命运和前途。”而中国的户籍体制改革进程，正是这样一条从身份到契约，从控制到解索的社会转型。但是，从北京户口炙手可热的现实来看，推进户籍改革，实现从身份到契约的社会转型仍然十分艰难。

    在计划经济年代，没有商品粮户口，就没有粮票、布票、油票，那个年代的人向往城市户口，代表了一种现实利益诉求。改革开放36年，户口已不再承载粮油功能，为何还有那么多人看重北京户口？在我看来，北漂族急于落户北京，除了像王小帅那样的成功人士为面子考虑外，更多人是出于对北京户口含金量的权利焦虑。尽管户口不管吃饭穿衣，但是户口的含金量依然很大，北京户口尤其如此。

    国务院公布的《关于进一步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提出，建立城乡统一的户口登记制度。只是在同一地域范围内消除城乡户籍差别，不同地域户口附加值差异较大。特别是特大城市与小城市的户口附加值差别明显。而“严格控制特大城市人口规模”让北漂族落户北京的希望更为渺茫，北京户口显得更为炙手可热。我们不妨略举几例看看北京户口的魔力到底有多大。

    其一，不少外来人员被排除在地方住房保障政策之外。在北京这样的特大城市，是否享有保障房待遇，其经济附加值差异动辄上百万元，几乎是劳动者一辈子的收入，因户籍制度派生出来的住房福利差异存在巨大差别。

    其二，公民养老保险统筹部分尚不能全额跨省转移，社保流动依然比较困难。由于异地就医结算制度尚未全面建立，居民看病跨地区报销并不容易。社保、医保并未实现“全国一卡通”。

    其三，户口承载着较大的教育功能。且不说非北京户口不能享受当地优质教育资源，北京高等教育资源得天独厚，清华、北大在京的招生指标就足以让人羡慕。外来人口随迁子女即便符合苛刻的北京异地高考政策，也只能报考高职院校。

    其四，北京对住房、车辆实行限购政策，如果没有北京户口或者社保缴费没有达到足够的年限，即便手捧钞票也无法在北京买房买车。

    正是由于北京户口的高附加值才捧热了进京指标地下市场。虽说户籍新政要求“严格控制特大城市人口规模”，北京户口不宜放开，但是，北京是全国人民的北京，逐步缩小户口附加值差距，把每一个生活在北京的人都纳入权利保障视野，消除公众对户口的权利焦虑，让漂泊族拥有幸福感、归属感。应该努力去做好。而不能无限抬高户籍门槛，缩减进京指标，浇灭人们的权利梦想，阻碍从身份到契约的社会转型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