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转折你怎样平安度过?跳槽不过是又一场毕业
生活中的大事小事,都像是转角的路口,永远无法预期转过去之后将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转折往往意味着生命轨迹的改道。如果你正在与无法选择的转折对峙,请尝试说“是”,而不是“不”。
跳槽不过是又一场毕业而已
抱怨必须马上停止,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不要关注那些无谓的细节,关键在于新的工作能不能给你创造平台与未来发展的空间。放下抵触情绪后,我开始用另一个角度想问题。
几个月前我从工作7年的单位辞职了。那是一家事业单位,数十年的岁月为它积累了名声和人情味,当然还有迟暮的气息。我刚毕业就在那里工作,在核心部门、受领导重视、付出的努力基本上有所回报,家人和朋友都觉得我已经提前拿到人生的通关密码。而我却偏偏想挑战自己——越来越熟练的工作内容让我逐渐失去好奇心,每天几乎都和相似的人打交道让社交圈越来越窄,单位里那些年资长的前辈更是让我看到几年后的自己。
新东家是个看上去朝气蓬勃的民营企业,最近几年在业内风生水起,提供的薪酬和职位还算不错,更重要的,那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圈子和工作状态。但老领导语重心长地提醒我:“你在这儿多舒服啊,体制外可就是给‘资本家’打工了。而且你要知道,我们这种单位好出不好进,等你出去就知道这里的好处了,到时想回头都难。”
我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离开。30岁到来前,我想换一种方式生活。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告别仪式,和旧同事吃了三次散伙饭,内部工号注销前在办公平台上群发了一封写到凌晨3点的告别信,转档案那一天用手机拍下每个环节,然后还在单位的大门口前留了影……简直就和大学毕业时一样。我以为拥有一场隆重的告别就可以迎接新的开始,事后证明,我把跳槽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对于一个离开大学就在体制内工作的人来说,离开体制无疑是对旧日生活方式的一种颠覆,新的同事,新的圈子,新的工作方式,新的节奏,新的角色定位……不亚于大学毕业初入职场的冲击。当我还沉浸在离愁别绪时,新的打怪游戏已经开始了,没人会等你调整好情绪再进入战斗,体制外的世界只有一个法则,弱肉强食。我在新东家第一个季度就没有完成工作量,考核时亮了黄牌。
跳槽带给我的不是新鲜和刺激,而是各种不适应。入职手续的琐碎就足以把我搞晕,我从没有自己存过档案,也不知道社保、医保、公积金怎么转,因为此前7年都不需要关心这些,单位里的行政阿姨比你还上心。新公司的一切都不顺眼,人事总监连个办公室都没有,交通和餐费报销发票居然还要自己贴,同事之间关系淡漠很少聚餐,工作严格按照计件考核,半年不达标就走人,企业文化就是打鸡血鼓励竞争……
我陷入对原来单位的怀念中,开始处处比较,陷入莫名的焦虑和恐慌中。“如果半年之后被辞退那多丢人啊,岂不是被老同事看了笑话?”“我必须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我必须努力!”“这公司什么啊,以前我们……”“我的选择错了吗?”“如果半年之后……”在这些死循环的心理活动中,根本无法进入工作状态。
回过头来想想,离开体制实际上就是一次成人礼。体制内稳定、无压力的环境和大学校园是多么相似,同事间也更像师生、同学那种有温度的关系而不是体制外残酷的竞争,实际上那些年我还是像个孩子,在家长式领导的庇护下,根本不知道职场到底是什么样子,因此把跳槽想得太简单了。
我开始寻找新工作和老工作内容的相似之处,从心理冲击最小的地方入手,很快就完成了一个颇受好评的项目。抱怨必须马上停止,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不要关注那些无谓的细节,关键在于现在的工作能不能给你创造平台与未来发展的空间。放下抵触情绪后,我开始用另一个角度想问题:没有办公室没有行政人员服务,是为了压缩不必要的开支,不像老单位那样人浮于事;同事之间关系淡漠是因为大家都是工作关系反而简单,朋友又不一定非要在工作中找;严格的考评就是体制外的游戏规则,既然选择出来就要学习新的法则,没什么可抱怨的。
有一次回原来的单位取之前落下的东西,老领导关切地问现在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后悔。我笑嘻嘻地说:“没有呀。”这个回答里面当然有水分,但重要的不是我说什么,而是做什么。我要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不仅是对他们,更重要的是对我自己。
之前我把跳槽看得太容易了,之后我似乎又把跳槽看得太重了,难道它就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吗?不过是又一场毕业而已,告别前说一次再见就够了,没必要给自己太多精神负担,踏踏实实做好该做的事,转折就已经过去了。(孟璐)
转折是一次被迫的人生锻炼
这世界唯一不变的真理大概就是变化一直都在发生。换句话说,即使你原地不动,人生的转折依然可能扑面而来,生活的巨浪有时会越过防波堤,让你措手不及地没入水中,很多时候你甚至还没来得及学会换气。无论学业出了状况,朋友发生争执,健康出了问题,或者公司来了咄咄逼人的后辈,部门换了领导,还是行业换了风向……人生的转折常以意外的形式出现,不管你喜不喜欢,也不管你是否已准备好。生活似乎就是一场在游泳中学习游泳的游戏,就连结婚与生子这样的喜事背后也都隐藏着人生的重大转折。
生活中的大事小事,都像是转角的路口,永远无法预期转过去之后将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转折往往意味着生命轨迹的改道。正因为很多转折并非我们所选,所以难免心生怨念,“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这些对命运的控诉完全可以理解,因为转折通常也意味着挑战和不确定,恐惧和反抗是很多人面对威胁时的第一反应,这并非说明我们心理素质不够强大,而我们对待这些情绪的方式才是关键。接受自己的反应,而非盲目地抗拒和否认。
任何情绪都是一种能量,接受它,它就会流动得更快。很多人正是因为无法接受转折的出现,或无法接受自己的反应,更久地陷入负面情绪之中。如果你正在与无法选择的转折对峙,请尝试说“是”,而不是“不”。和已经发生的事过不去,其实就是和自己过不去,“生活应该如何”,“别人应该如何”,这样的话其实是抗拒,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将我们拖进怨天尤人的泥沼。人的能量总是有限的,总在对抗就更加无力改变。如果自己解不开,不妨找到能够支持到你的人聊聊,可以是值得信赖的伙伴或者那些经历过类似转折的人,他们让你知道你并不孤独,你的处境他们也曾经历。
美国心理学家朱利安·罗特提出的控制点理论认为,人对自己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及其结果究竟受谁控制有着不同的解释,“外控型”的人经常会这样说,“我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无能为力,我的快乐和痛苦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的人生完全由命运决定”。而“内控型”的人则认为,“我身上发生的事很大程度上决定于我自己所作的决定和我付出的努力,我相信我总是能够找到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当我不能影响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我仍然可以决定让周围的环境以何种方式来影响我”。前一种人遇到挫折就会怨天尤人,听天由命;而后一种人则会想方设法,积极应对。虽然行动不一定能改变所有的情况,但是不行动往往连改变的可能性都没有。
诚然,我们对生活的控制实在非常有限,但是对控制感的积极信念会带来积极的行动,后者让我们在落水的时候依然不放弃希望,努力划水,带来生的可能,而不是闭上眼等待沉沦,那只有死路一条。
当你奋力游到岸边,回望经历的那些惊涛骇浪,往往会发现命运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压榨”出我们身上超乎自身想象的能量、创造力和适应能力。转折往往是一次被迫的人生锻炼,只有当你学会不再把它们看成让人讨厌的敌人和意外,才有机会发现它背后是成长与强大的机会。无数成功人士的回忆录似乎都在重申那个简单的道理:老天爷给我们的礼物往往包装都不怎么样。只有带着好奇的眼光而不是指责的态度,你才有可能发现包裹着的宝物,那些因为包装不好看就拒绝打开的人,永远无法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如果你正处在转折中,不妨问自己几个问题:“我可以从中学到什么?”“我可以收获哪些成长?”“这段经历将如何帮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这三个问题可以将我们的注意力从不可控制的外部因素,转移到可控的自身态度与行为,让人不再感觉那么失控,同时也让转折的阵痛有了你所看重的意义和价值。
没有转折起伏的电影往往让人感到无聊犯困,丰富多彩的人生也不可能是一条没有曲折的直线,我们不能一边要求精彩一边拒绝转折。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的毕业典礼上说过,人生就是将一个一个点连起来的过程。无论我们如何努力规划生活,生活永远有让我们意外的情节,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当那些转折的节点连在一起的时候,你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发生。而在我们能看清这些之前,所需要的也许只是认真做好眼前的事,并且始终追随内心的信念。(北京大学精神卫生博士 汪冰)
很多时候我们选的都是单行道
选择熟悉的生活比选择陌生的环境容易多了,拒绝改变比接受不确定性也更为容易。
六年前,有两个美国媒体人给我指了指路,然后,我成了现在的样子,进入媒体,并且靠着它养活老婆、孩子和一套房子——养房子花的钱,比前面两个多多了。
2008年,我还在石家庄一家人才网站上班,谈不上开心,也说不上委屈。工作有一个套路,每天按部就班几乎不会出错。收入不高,时间也很宽松,我经常在一楼临街的那个部门办公室里看着路上偶然闪过的陌生人,写写博客发泄年轻人多余的精力。偶尔用不完,回家和女朋友吵吵架,当成生活的调味剂也是极好的。
忽然间,我有了一个机会,到北京一家口碑很不错的新闻网站做编辑。那家网站的频道主编彭大师通过博客发现了我并邀我过去。
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个转折的年代。乔布斯刚推出他的苹果手机不久,却被许多人质疑做了一个愚蠢的产品,人们最喜欢的还是诺基亚。移动互联的概念还没出现,也没那么多媒体人离职创业,做媒体,尤其是做纸媒,依然是一个无上荣光的事情。
而我当时在看一本书,《纽约时报》前记者瑞克·布鲁格写的《南方纪事》。作者用细腻的笔调回忆自己在媒体行当经历的那些故事,以及终于获得普利策奖的荣耀——年轻人,总是容易被这些激动人心的故事和字眼打动。我也不例外。彭大师的邀请,就像无聊的生活里,忽然洒下一道光,给了我一个参与这类故事的机会。于是我背着当时的领导,跑到北京去面试了一次,面试我的是新闻总监傅天王。我的表现很笨拙,但至少让他们觉得可以接受,并最终定了下来。
这时候,我却后悔了。一个原因是女朋友,她不可能放下自己的工作跟我去北京。瑞克·布鲁格年轻时也遇到过同样的选择,自由的美国情侣,很容易就选择了分手,各奔前程。可我女朋友曾对我说过:以后你若负我,我就先用刀剁了你,然后自尽——我怎么会舍得她自尽呢?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我当时小富即安,到那个人多拥挤连乞讨都要激烈竞争的城市,会遭遇到什么?想想都觉得可怕。身边的亲友也大多在劝我,不能只考虑工作,还要考虑以后在北京的生活,和女朋友两地分居的感情变化,以及北京高昂的房价——多年以后,当我终于买到一套和银行共有的房子时,不由感慨,2008年北京的房价还真是便宜呢。
女朋友竟然很大度表示了对我的支持。我到现在都记得某个夜晚,在书房里,女友抱住纠结痛苦的我,说,还是去吧,先两地分居,再慢慢想办法。她说,不想看到我以后为失去这个机会而难过。那一刻,我确信她的手里没握着刀。
在选择的岔路口上,我肯定北上的道路是正确的选择,可我还是拒绝了彭大师。选择熟悉的生活比选择陌生的环境容易多了,拒绝改变比接受不确定性也更为容易。在电话里,我双颊发烫地对彭大师说:对不起,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
犹如白玫瑰与红玫瑰一样,作出哪个选择,都意味着会收获后悔。人生就是这样,选择一条道路,获得一种人生,但心里,总忘不了去设想另外一种人生也许会更好。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选择的都是单行道,即便后悔,也无法掉头。
有一天,傅天王加了我的MSN,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忽然聊到我喜欢的另一位美国媒体人,沃尔特·李普曼。我说上世纪80年代国内曾出版过他的传记,此后没有再版,我在市面上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傅说,他之前在潘家园旧书摊儿上花十块钱淘到过两本,要是我去他那边工作,可以送我一本。
好啊!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回他,没有任何理性分析,没有考虑选择的后果,也没考虑我会失去什么。通俗点说,就是头脑发热把前面的选择推翻了。文雅点说——就像马来西亚某些热带雨林的农民一样,他们决定在哪里开荒种地,并不依靠水文、气象、土壤肥沃程度等科学知识,而是看到红腰咬鹃、棕姬啄木、以及其他五个种类的鸟类以某种组合出现的地方,便选择做新一年的耕作之地。那本书,就是我的红腰咬鹃。
回想起来,我人生中的很多重要选择,都是靠着这类充满不确定性的因素作出的,有点像投掷硬币。是好是坏,我不知道。谁也说不清,如果我真留在石家庄,生活是否一定过得比现在差。世界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无从比较,也说不上好坏,只是一种人生态度罢了。
最后,想必大家也看明白了,我说要感谢两位美国记者,不过是个玩笑罢了,真正需要感谢的,另有其人。(张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