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面临怎样的抉择?
一次性抹平人民币境内外汇差,这枚被段子手戏称为中国央行扔出的“核弹”,在全球市场引发的蝴蝶效应还在继续。在美联储即将启动新一轮加息周期之前,单一货币计价的全球第三大经济体选择拥抱更为市场化的汇率形成机制,无疑直接改变了全球市场的力量均衡。
按照IMF的统计,2014年全球GDP总量为77.3万亿美元。其中欧元区18.5万亿美元,占比23.9%;美元区17.4万亿美元,占比22%。紧随其后的就是人民币区的10.4万亿美元,占比13.4%。这三大货币区,不仅经济总量加总后接近全球经济总量的60%,而且从公开资料可知,三者之间基本上两两互为排名前两位的贸易伙伴。
这种格局,和美联储上一轮加息周期启动时的全球市场有了本质区别。1999年美元在亚洲金融危机平息之后进入了短暂的加息通道,当时欧元虽然已经成型但尚未正式流通。直到2002年1月1日,欧元才正式进入流通领域。2004年美元重新启动加息周期时,虽然欧元已经取代法郎和马克进入特别提款权(SDR),但当时人民币尚未启动汇改。人民币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化,直到2008年底才藉由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迈开脚步。
不过背靠全球最高的外汇储备和经济增长速度,人民币在短时间里就成了有相当影响力的主权货币,并最终走到谋求加入SDR成为新的权重货币这一步。欧元区、美元区和人民币区三分天下的基本格局,也随着近十年全球信息化的浪潮而逐步成型。这或许是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之后,传统的美元中心货币体系第一次面临“多中心”格局的直接冲击。
新的格局意味着,美元货币政策的权衡因素中,欧元区和人民币区的变量权重会加大。2012年欧债危机威胁到欧元区核心国家时,美联储搁置了加息的争议,义无反顾推出了第三轮量化宽松。人民币此次改革中间价形成机制后,尽管美元加息预期仍然浓厚,但包括美国前财政部长萨默斯在内的学者和市场人士已在公开呼吁,美联储应该考虑推迟加息。萨默斯甚至建议,美联储应该再来一次量化宽松。
如果未来真如萨默斯所料,那中国央行在这一窗口推动中间价机制改革,并允许人民币小幅贬值非但不是冒险之举,反倒是妙棋一招。因为人民币主要盯住美元,尽管这令中国抓住了融入全球市场的历史性机遇,但也在内部形成了庞大的过剩产能。这种不均衡带来的负面影响,在2007年美元步入降息通道后已经显现。
怎样解决过剩产能?在汇率不能市场化浮动的情况下,中国面临的情况或许与1973年前美元仍然与黄金挂钩时的美国并无二致。在封闭情况下要想解决经济内外失衡的问题,其难度可想而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抓住机遇把问题推出去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不管是当年人民币面临的升值压力,还是现在承受的贬值压力,其根本原因都是经济全球化程度加深所带来的。
1973年具体经手美元与黄金脱钩计划的美国前财政部副部长保罗·沃克尔最终因此而名垂青史。此后他因缘际会出任美联储主席,并被继任者格林斯潘誉为“过去二十年里美国经济活力之父”更是后话。虽然现在尚难预料人民币未来在全球市场还将经历何种风浪,但直面问题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这总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