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铁证 永志不忘

03.09.2014  11:39

梅花惨案”唯一健在的幸存者樊月香老人讲述当年惨痛的一幕。

正定惨案中被日军残杀后抛于野外的平民尸体。(资料片)

 

□本报记者 杨惠玲

梅花惨案”刻骨铭心

跟死了的那些人比起来,我真是命大啊!”说起77年前侵华日军在藁城梅花镇制造的大屠杀,如今唯一健在的幸存者、已经84岁高龄的樊月香声音颤抖着,不住地重复着这句话。

梅花镇位于藁城、赵县、栾城三县交界处,曾经是一个繁华的商业重镇。“七七事变”后,日军南下入侵冀中平原,在梅花镇遭遇中国官兵阻击,于是在1937年10月12日,对手无寸铁的平民进行了四天三夜惨绝人寰的大屠杀,2500多口人的繁华古镇幸存下来的已经不足1000人,共有1547名平民遇害,其中有46户被杀绝,600多间房屋、店铺被烧毁,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梅花惨案”。惨案发生的时间是中国农历九月初九,因此又被称为“九九惨案”。

作为那场惨案的亲历者,樊月香已经记不清给多少人讲过多少回惨案发生时的情景了。“真的不愿意再回想那时候的事了,那就是一块永远也长不好的疤呀。”老人告诉记者,当年她只有7岁,和母亲侥幸逃了出来。她记得在跟着母亲出门逃跑时,看到尸横遍地,惨不忍睹。“我告诉娘我怕,娘就让我闭上眼睛,拽着她的衣角。”樊月香心里扑嗵扑嗵地跟娘走着,生怕踩到死人身上。

樊月香和娘活了下来,但是父亲和堂叔却惨遭杀害,婶子也被日本兵给糟踏了。“这么多年了,一直忘不了给俺爹收尸的情形,肚子上给扎了七个窟窿,别提有多惨了。”说到这里,老人的声音哽咽了。

樊月香带记者来到了当年发生惨案的血井遗址。她指着血井旁边的树林说:“当时树上挂的都是人头,井里塞满了死人。”血井遗址的碑文记载:1937年10月13日,日军将45名村民绑到此地,先将头颅砍下挂在树上,然后将尸体投入井内,井水立刻变成血水,所以被群众称之为“血井”。樊月香说,像这样的“血井”全村共有23眼,“这是日本鬼子残害中国老百姓的铁证啊!

抗战胜利后,为纪念遇难同胞,梅花镇人民于1946年修建了“殉国烈士亭”,后保存下来四处较大的惨案遗址——辘轳把水坑、碱水坑、血井、三十六口坟。

1958年,当地修建了梅花惨案纪念馆。馆内陈列着大量的图片资料、遇难者名单、死难者的遗骨,以及幸存者留下的证言资料。

日军把200多名妇女、儿童五花大绑,推推搡搡押到南门墙下,逼问吕正操部队藏在哪儿……妇女孩子还是不说,日军发怒了,从人群里拉出四个不满10岁的小女孩,给活活劈成两半。人们看到孩子被杀,疯了似的向日军冲去拼命。日军就开始疯狂地杀人。200多名妇女、儿童被活活杀死……惨案过后,赵二满和10个老雇农开始打捞尸体,许多人都被认走了,只剩下36个没人认。这36个人是一些做买卖的和一些妓女,他们被集中埋在一块儿,称作‘三十六口坟’。”当年的幸存者张真的证词讲述了“三十六口坟”的来历。

辘轳把水坑是最大的一个杀人场。”梅花惨案纪念馆工作人员高蕾介绍,1937年10月12日中午,日军飞机不停地在空中盘旋,日本兵端着刺刀站在水坑周围,附近架着机枪,把捆绑着双臂的老百姓往水坑边驱赶,用刺刀和棍棒强迫他们往水坑里跳。水很深,许多人跳下去就淹死了。日军一边强迫人们往水坑里跳,一边用机枪扫射,尸体填满水坑,血水溢出坑外,顺着沟流到了街上。“坑四周站着的日军,见到没死的,远处用枪打死,近处用刺刀挑死,共有597名无辜百姓惨死在坑内。

如今的梅花镇依旧繁华。纪念馆旁几处遗址的绿阴下,三三两两的村民带着孩子纳凉、休闲,曾经的那段历史,就像眼前触目可及的遗址一样,已经刻在他们的记忆中,也会一代一代地铭记下去,永远不会忘记。

万人坑”的血泪控诉

站在井陉矿区万人坑纪念馆前,目光沿着台阶向上望去,透过一面墙上镂空的巨手看到的另一面墙更让人感到震撼,这就是纪念馆的“魂墙”。“魂墙”上没有文字,只有从地下伸出的无数只手。那些用铜雕成的手形态各不相同,年轻的、衰老的、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甚至残缺的……它们相互重叠交叉,努力向上挣扎伸展,仿佛是几万个冤魂在垂死时刻仍不愿放弃的那一股求生欲望,又或者是对生命戛然而止时做出的最后的也是最深重的控诉。

井陉煤矿是河北省重要煤矿之一。1937年10月,日军占领井陉煤矿后,疯狂掠夺煤炭资源,把矿山变成残害工人、杀害抗日志士和无辜百姓的“人间地狱”。

十来岁的孩子把窑下,饿着肚子挨着打,身单力薄活儿重,压弯腰背地上爬,瘦得童工皮包骨,肥了把头资本家。”这首民谣是井陉煤矿童工生活的真实写照。据井陉矿区保存的有关日方调查资料记载,在日军统治时期,井陉煤矿雇佣的童工至少保持在1000名以上。

84岁的李玉和老人就是当时矿上童工中的一员。提起那段挖煤的日子,老人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当年因为家乡闹灾,他和父亲投靠乡亲来到井陉矿,从此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不仅吃不饱,还得忍受瘟疫等疾病的折磨,并且经常挨打挨骂。“我娘听我睡觉的时候老是偷偷地哭,知道我在井下遭的罪,就跟我商量:孩子,咱还是回老家吧,回去就是饿死也比在这儿被日本人折磨死强工。那年月,我们矿工的生活真的还不如一头牲口……”说到这里,老人再也说不下去了。

从2004年在南大沟万人坑遗址上建起纪念馆至今,既是馆长又担任讲解员的田宏生说,当时矿工每天配给的食品都是变质的杂粮面,还有一些棉籽饼和草籽面,很多矿工都因饿冻而死。

当时整个井陉煤矿也全无任何安全设施可言,工人都叫它‘阎王殿’,说‘进入阎王殿,不死也得残’。”1940年3月22日,井陉矿区新井煤矿发生瓦斯爆炸。正在井下劳动的成千名矿工,除井口附近的20多人迅速逃出外,其余全部被封堵在火场。田宏生说,根据史料和村民的说法,当时日军不是救人,而是赶忙抢救拉煤的毛驴、骡子,却下令让警备队荷枪实弹堵住巷道和井口,关闭风机,不让大火蔓延到毗邻矿井。地面矿工想下井援救,被日军阻拦、刺杀,只得改从废井口爬进去,背出了几百名难友。此次封井惨案造成357名矿工遇难,受伤的440人也多被烧得面目全非,许多人终身残疾。

那些被折磨致死的矿工们,被集中抛弃在井陉矿南门外的南大沟等处,形成了数个占地10亩的万人坑。”田宏生介绍,据统计,有3万名以上的矿工葬身于此,任凭狗啃狼叼,冬天横尸荒野,夏天腐臭难闻,令人触目惊心。“现在纪念馆里陈列的这些遗骨就是修建纪念馆时挖掘出来的死难矿工的尸骨。

在纪念馆的“魂墙”下面还有一道“魂坡”,由鹅卵石铺就,象征着死难矿工的头骨,坡上五条黑色大理石带象征着五个煤层。“魂坡”告诉世人,旧社会井陉煤田的开采,是建立在井陉矿工累累白骨之上的。田宏生说,井陉煤矿苦难的一页虽然已经翻过去,但留下的伤痛却让后人难以忘记。

日军暴行罄竹难书

日军侵入石家庄地区之后,便对手无寸铁的群众进行野蛮、疯狂的屠杀,仅1937年10月至1938年10月的一年间,日军在石家庄地区就制造了几十起令人发指的惨案。

1937年10月8日,日军占领正定县城,兵分三路向城内及近郊岸下等13个村进行报复性大屠杀。日军进村后,杀人放火,奸淫妇女,无恶不作。在朱河村傅家角,日军一天屠杀村民283人,成年男子几乎全被杀光。短短几天,日军在13个村残杀无辜村民1506人,重伤103人,烧毁房屋106间,抢走牲畜80多头,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岸下惨案”。

1937年10月12日黎明,日军约一个营从藁城侵入赵县豆腐庄村。野蛮残暴的日本兵一进村就像一群疯狗,杀人放火,奸淫抢掠,无恶不作,场面惨无人道。他们将抓到的村民押到村西打谷场上进行野蛮屠杀,在不足千人的豆腐庄,杀害村民130人,制造了“豆腐庄惨案”。

慈峪镇是灵寿县抗日民主政府驻地。1939年1月1日晨,驻灵寿城的日军约500多人奔袭慈峪。因事先县机关和群众转移到镇西南和西北的丘陵上,敌人进村扑空,便转向村外。逃到西北丘陵上的群众见敌人袭来,急忙顺伍河道沟向岗顶转移。刚跑出1里多路,即被从行唐来包抄的300多日伪军挡住去路,丘陵变成了杀人场。60多名幸存的群众从岗顶翻下,躲进沟口的窑洞里,被日军发现后,一阵乱枪打死14人,另外逃出来的群众也遭到日军机枪的猛烈扫射,十几人被打死,还有的被扔进火堆烧死。之后,敌人再次扑进村,沿街放火烧房,慈峪镇顿时变成一片火海。这次惨案,日军共杀死镇上群众74人,打伤30多人,烧毁房屋1000多间。

1941年秋,日军对北岳区进行大扫荡。9月12日晨,日军包围平山县驴山。日军每进一村,挨门挨户杀人烧房,鸡犬不留。同时,驴山的每个洼沟、每个山洞、每个荆棵都仔细搜寻,见人便杀,以致到处都是被残杀的尸体。日军这次洗劫,仅冷泉、梁家窑、白龙池等5村就有千余间房屋被烧;白龙池、大陈庄、中陈庄、梁家窑、冷泉、红草洼、霍西庄等18村700多群众被杀,猪、羊、鸡、钱财损失更是无法计算。

1943年11月11日,日军荒井大队及其他部队约1万余兵力,分14路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对以黑水坪村为中心的井陉县(北)抗日根据地进行毁灭性“扫荡”。12日上午,日军包围黑水坪、大洛水、米汤崖等村,点燃群众房屋,大火昼夜不息。14日,日军以样子山为重点开始搜山。此时,尚有老弱病残和零散山庄的群众及平山县温塘一带来此躲避且来不及转移的群众藏在山中。日军搜出他们后,不论男女,先扒光衣服,令其在严寒中冻立,然后肢解、活埋、碾死或押往黑水坪。另外,大洛水、胡仁、桃王庄、菩萨崖等村150多名群众躲在样子山北柴沟半山腰老虎洞里避难。日军发现了洞内的群众,用刺刀把他们赶出洞外,男女分群,对男的抽打、审问,年轻女人拖进洞里轮奸。之后又把这些群众逼进洞内,向里面投放糜烂性毒气弹。150多名无辜百姓除1人幸存外,其余全部被毒死。从各山沟搜出押往黑水坪的群众,日军用火烧、狗咬、投井等残忍手段,杀害了400多人,尸体塞满了三口水井、两个猪圈。连同杀死在野外、庭院、街道的群众有近千人之多。黑水坪全村57户、270多口人,这次被残杀48口人,22家有死人,9户绝户。

2014年7月5日,国家档案局网站公布了日本侵华战犯上坂胜的笔供内容提要。上坂胜在自供中提到, 1943年春,在河北行唐西北方山区,日军共“杀害八路军和居民约250人,烧毁房屋约50栋”。“各部队(前记行动间在各道路行进时之先发部队)将居民组成探知组,指使他们在前头走踏地雷而虐杀。”日本侵华战犯的亲笔供词,更佐证了日军在华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不容抵赖。

不仅在各地制造大大小小的惨案,1941年秋季以后,日军开始大规模、有计划地制造“无人区(村)”,仅在石家庄地区就有井陉县(南)无人区,行唐县西瓦仁、柴家庄无人村,灵寿县无人区,平山县无人区,井陉县(北)无人区,赞皇县无人区和获鹿县(北)沿村无人村等。日军的这一罪恶行径一直延续到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才告结束。

日军在制造“无人区”过程中还实施残暴的“三光政策”,不仅使“无人区”人民的生命财产遭受毁灭性的灾难,而且使“无人区”乃至周边地区的社会生产力、经济和生态环境遭受了巨大的摧残。

日军侵入石家庄地区之后,便对手无寸铁的群众进行了野蛮、疯狂的屠杀,制造了一起起令人发指的惨案。对于每一个石家庄人来说,70多年前的暴虐和惨痛虽然穿越了长久的时光,但依然是一份刻骨铭心的记忆。日军罄竹难书的罪行已经深刻在一代一代人的记忆中,永远不会忘记。

编辑: 张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