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客专访徐昌东：学习德国“工匠精神”，把制造业基础打扎实

近期，在河北唐山举办的“第三次中国—中东欧国家地方领导人会议”期间，欧美同学会企业家联谊会会长、中国通用航空发展协会会长徐昌东做客新华网思客会并接受专访，畅谈企业家精神、中国制造、工匠精神、创新创业等高热议题，思想在对话中不断升级。以下根据专访实录整理：

图为欧美同学会企业家联谊会会长、中国通用航空发展协会会长徐昌东接受思客专访河北频道摄

思客：

此前，有关“中国造不出像样的发动机”“中国造不出圆珠笔头”等传闻，引发了公众对“中国制造”的追问，您认为从中国从制造大国走向制造强国还面临哪些问题？

徐昌东：

中国发动机还没有过关，以及圆珠笔的制造，这成为了公众普遍关注的问题。事实上，中国制造水平已经相当高了，但还是和西方有很大的差距。但我们克服这个差距，难度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严重，有点言过其实了。我们制造的高铁，里程已经两万公里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制造业来说，我们现在必须要解决两个事情，一个就是我们的产业如何升级，这是当务之急。 改革开放30年来，我们的制造业发展非常快，量很大，但质还不是最优，我们急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我们积聚了巨大的产能，这个产能也是我们的优势，应该思考怎么把这些产能，通过有效的途径输送出去，给需要这些产能的地区和国家解决问题。 刚才采访的时候，我讲过，“一带一路”是我们国家提出的一个非常英明的策略，这个意义非常深远。我们产能是很大的，我们制造的技术，已经有相当的水平，但是我们当然不是最高的，还有差距。但是，绝对不是外面想的，我们的制造业不会造发动机，不会做圆珠笔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实际上我们几十年来制造业已经发展到相当水平了。

思客：

中国制造正在向追求品质的2025年挺近，有人说在这一过程中，最需要的是德日的工匠精神，不知您怎样看待工匠精神？中国是否能打造自己独具匠心的工匠精神？

图为徐昌东畅谈工匠精神 河北频道摄

徐昌东：

你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这就是我10年来，一直在向大家解释的问题。从历史上来看，我们经历过几次经济危机，从1998年的经济危机，到2008年的经济危机，世界上有一个国家，它在经济危机当中，始终屹立不倒。甚至美国、日本这样的国家都受到重创，唯独这个国家没受到大的冲击。你想搞互联网，它也在搞，你搞金融它也搞，但是别的国家受到经济危机重创的时候，它没有，为什么？两手抓，其中一手就是装备制造，任何情况下不松手的。这个国家就是德国，德国的工匠精神是我们要学的。“一个国家的创新驱动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原动力”，创意也是必须的。但同时，一定要记住，作为大国工匠不是人人做老板，我们需要认真的大国工匠，所以简单说大国工匠就是制造。 制造业是一个国家基础中的基础，我们如何把它弄扎实了，从量到质认真做好，这是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

图为徐昌东畅谈工匠精神 河北频道摄

思客：

这些年您一直在推动市场化的直升机救援，您能否谈谈这个领域目前的发展状况，困难主要在哪里？您认为中国对民间紧急救援体系的前景怎么看？

徐昌东：

2010年，我们在中国举办了“国际紧急救援大会”航空救援大会，我们邀请了美国纽约市的常务副市长，他在“9·11”的时候领导救援，我们还邀请了日本、俄罗斯、英国的专家，我们国家的专家以及当年解放军的空军将领也参与了这次大会。在我国，紧急救援是由国家主导的，但是有一个问题，你不知道灾难发生在哪个方位，能不能紧急到位。5·12大地震的时候，紧急救援有一个缺位就是直升飞机。在5·12地震的时候，有三项指标我们全部达到，第一，国家领导人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第二，救灾物资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第三，动用国防军来救援，这是很感动人的，这是体现国家对灾区的重视，对同胞的重视。但是我们缺乏了什么呢？缺乏的是救援的手段。因为大家知道在救援里面有一个黄金72小时，由于地震以后，路全部断了，当时需要查明灾区里面的情况，空军从6000米盲跳下去，飞行员都是写了遗嘱跳下去的，这说明我们国家非常重视灾区的情况，但是缺乏直升飞机，我们从俄罗斯借了米-26来救援。几年之后的雅安地震，我们的直升飞机就进去救援了。

当然这种情况，远远不够，你不知道灾难会在什么时候发生，灾难几乎每年都有，建立民间的紧急救援体系，这是中国第一次提出，美国第一个响应的。用社会力量参与救援，我们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紧急救援体系？现在，飞机可能会进入家庭，像20多年前汽车进入家庭一样，需要有效地把私人飞机组织起来。一个中国公民，购买了飞机，就有责任在国家发生类似5·12地震这种灾难的时候，无偿提供飞机。建立这么一个体系就是当时提出来的，国家不养飞机，是中国第一次提出。私人飞机，和预备部队一样，国家提供管理体系。5·12地震这样的灾难是很罕见的，国家不能把飞机一直养在那里。

现在好几个省在利用这个体系。西方尤其是美国，也认可这个由中国提出的民间紧急救援体系，根据这个制定他们的应急救援体系。

思客：

您曾用“中国的天空，印满了钞票”来形容“低空经济”的未来发展空间，中国通用航空的市场是否真的到了“印满钞票”这样的程度？

图为思客记者专访中 张琦摄

徐昌东：

我们做一个比较，中国和美国两个世界第一大和第二大经济体，有很多相似之处：中国和美国都是地域辽阔的国家。美国有近两万个机场，中国对外公布有300多个机场。北美地区以美国为例，直接为通用服务将近两百万人，间接服务五百万人，你想想看中国的人口是他们的3到5倍之间，4倍多一点，我们可以解决多少劳动力，有多少制造业可以产生，所以说他们把我的话翻译成“中国的天空印满钞票”也不为过。

思客：

您是欧美同学会企业家联谊会会长，对海内外的企业家们非常熟悉，在您眼中的企业家精神是什么？

徐昌东：

我们欧美同学会有几千个企业家，根据我的观察，实际上 企业家精神，可以用四个字形容——“不屈不挠”。因为你成一个企业家，比较通俗话讲，企业家在社会当中是最痛苦的。 为什么最痛苦？因为身上负担的责任非常大。第一要让这个企业生存下去，而且这个企业还要发展市场，要符合国家政策范围，还要面对这么多员工，问题非常多。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家的精神就是除了你企业发展之外，还有自己的社会责任，这个责任就是面对这么多的员工。在整个企业对外关系，社会责任就非常大，最后归成四个字，你必须“不屈不挠”的做，别无它法。这就是我认为的企业家精神。

图为思客专访现场 河北频道摄

思客：

有观点提出，技术进步、人力资本和企业家精神这“三驾马车”已成为供给侧的动力。在您看来，企业家精神对于企业发展，乃至经济发展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徐昌东：

“三驾马车”很形象地概括了我们企业家所面对的三大问题。现在像我们这一代是第一代企业家。 第一代企业家所担负的责任，是从无到有。现在的企业家，他们比我们任务更重的地方在于要从有到精，这个是他们比我们更难的。 因为从无到有的时候，大家要求不高，你有就可以。但是现在时代已经变掉了，我们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你面对国外市场，不能光有就可以了，要从有到精。所以我想我们后面的企业家，他面对的问题，可能比我们更多、更难。所以这个供给侧的改革，是必须的。如果不改的话，那永远停留在“有”上，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