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行唐县退休教师“告老还乡”绿化荒山十五年

29.03.2016  11:39

放下教鞭,扛起锄头,石家庄行唐县口头镇齐家峪村的王翠荣在承包的千亩山沟沟里,一住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间,她和老伴儿苗琼志以山为伴,一镐一镐地刨坑,一棵一棵地种树。时间更迭,曾经的秃山荒沟如今已是果木成林。到了果实飘香的季节,四面八方的游客在这里留下一串串欢声笑语。这里,俨然成为大山深处的世外桃源,他们也与这里的山、树结下了深深的情缘。

一起给果树培土,夫妻二人期待着果实再一次的丰收。

    早春的清晨,空气清冽。

    天蒙蒙亮,在公鸡昂头第一声清啼前,王翠荣与苗琼志已经扛上锄头、背起竹筐巡山去了。自从2001年包下村北头这片满目疮痍、杂草丛生的千亩荒山后,十五年过去了,这对年近古稀的老夫妻在这里扎下了根,春天育苗、夏天植树、秋天整地、冬天防火,抛洒着汗水与心血。

     放下教鞭,开始人生第二次“育苗

    2000年的春天,55岁的王翠荣在给行唐县龙州镇庄头村小学上完最后一堂数学课后,便正式退休了。习惯了忙忙碌碌的生活,一下子有了大把时间的她有些无所适从。正在她内心焦灼、徘徊之际,老家的一通电话让她不甘清闲的心活泛起来。王翠荣的小叔子在电话里说,村北头的荒山正在对外承包。

    放下电话,王翠荣耳畔又响起了老伴儿时常念叨的话语:小时候,家乡山青水绿,不闻车马声,只有鸟语花香,美得像画……植树造林是好事,干脆回老家种树!这个念头在王翠荣的脑海不断重复着。跟老伴儿、孩子们商量完,得到家人支持的她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进山了。

    “几年没有回来了,这次去山里一看,心痛啊!”王翠荣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齐家峪村是行唐县西北方向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属于太行山东麓浅山区,这里的山不高,但是土壤贫瘠,山上大部分都是片麻岩。望着大片大片的荒山,一个人的力量显得那样渺小,但也正是这样,王翠荣更加坚定了为这片荒坡披绿的决心。

    2001年伊始,太行山区农民以“万炮齐鸣,绿化太行”的独特方式庆祝元宵佳节。此时,王翠荣已承包下了村北这片千亩荒山,着手放炸药,打炮眼。第二年,等不及老伴儿退休,她干脆雇人在山上建起了三间房,养了80多只鸡,开辟了一小块菜地,放下了教鞭,开始了人生当中第二次的“育苗”工作。在苗琼志还没退休的那五年光景里,王翠荣将本家一个老叔叔叫上山给她做伴,老人年岁大了,晚上早早就在隔壁睡觉了,她却辗转难眠:对自然环境的陌生和恐惧、怎样挖坑种树……这是一段令她难以忘怀的艰难岁月。

    这片荒山离村里最近的住户还有一公里的山路,四周一片荒芜。一到夜里,没有了白天的嘈杂和吵闹,突然响起的虫鸣、风声都让王翠荣毛骨悚然。房子刚盖好的时候,墙壁湿漉漉的,夜里睡觉也会被天花板上偶尔滴下的水珠惊醒。没有电,只能点蜡烛、煤油灯。夜幕降临,劳累了一天的王翠荣回到屋里,就立刻插上房门,守着蜡烛,围着火炉,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捱的夜晚。

     寒来暑往,种树成为责任和事业

    虽然条件艰苦,但王翠荣却有着一股子倔劲儿,苗琼志着实佩服老伴儿的坚持:“越是苦,她就越是要干出点儿成绩来。”刚开始的时候,山上只有几棵老核桃树孤零零地站在半山腰,满目皆是沟壑纵横,里面长满了荆棘灌木。王翠荣换上旧衣,穿上胶鞋,每天大清早就出门了,一直干到天色擦黑。

    山里的深秋早已天寒地冻,雪花未至,寒风先到。山风怒吼着,旋风裹着沙尘直往人的脖子里灌。王翠荣经常在深夜里被冻醒。她还记得这个季节第一次刨树坑时,天还没亮,星星就近在眼前一闪一闪,一镐下去,火星四溅,山石上只落下一处白点。多少次,手冻僵了,握不住铁锨把了,她就把双手放在嘴边使劲儿哈着气;太硬的岩石刨不动,要等苗琼志周末休息过来时再刨,一整天下来,最多也就只能刨出四五个鱼鳞坑。“刨坑难,找土也不容易。”苗琼志回想着,“那时没有机器,我们经常从灌木丛里撮土,然后运到需要填土的树坑,这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每天夜里,老两口都要对着煤油灯,互相给对方挑破手上新磨出的血泡。

    俗话说,没有一担水,浇不活一棵树。在王翠荣承包的这片荒山下七百米处,有一股泉眼,泉水汩汩,当地人称之为“舀不干”。雪花刚开始飘舞,王翠荣和苗琼志就急着把新买来的树苗栽进树坑以免受冻。起初,他们自己从山下担水,一个树坑浇一瓢。可人上了岁数,一趟一公里多的路程,就是身体再好,几趟下来也早已是气喘吁吁。后来王翠荣从村里找来一辆三轮车,用大油桶拉水。一次,帮忙推拉水的三轮车上山时,王翠荣不小心摔倒在地,双膝重重跪在岩石上,可她一咬牙,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泥土和雪花,又跟上三轮车,推车前进……

    2002年年底,山上通了电,告别了煤油灯与蜡烛。通电之后,抽水上山就有了条件。2004年,他们在山的最高处建起了一座蓄水池,除了蓄雨水,还将“舀不干”泉水抽到了山上,南北两条大管道,安上阀门,用水方便多了。随后他们又在行唐县水利局技术人员的帮助下,响应国家节水灌溉的号召,建起了滴灌系统,将喷头拉到了每株果树下……

    寒来暑往,尖锨磨成了平铲,长镐剩下了秃头,可那个弯腰认真掘土种树的身影始终未变。在行唐县国土资源局工作的苗琼志说,每天夜里,听着钩机、铲车的轰鸣声,岩石和着沙土的坠落声,就像在他的心里坍塌,他们二人急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一个早晨把这山上栽满树。从最初的单纯想找点事做,到把种树当做一分责任和事业——这,是一股从心灵深处迸发出来的力量。

     满目苍翠,大山深处建起了“花果山

    2006年,苗琼志退休了,他马上收拾行装,到山上跟老伴儿“会合”,一心一意地种树。用他的话说,保住每一片沟地和山洼,保住每一棵树,就是保住了家园。当年那个光秃秃的山坡如今已被2万棵果树覆盖,王翠荣给自己的“花果山”取名为“峪北庄园”:“树木最是忠诚可靠,你对它辛勤浇灌,数年后它一定会以丰硕的果实回报你。”王翠荣怀着美好的希冀,一如对待她曾经教过的学生。

    行唐县的农业特色是“两红一白”,即红枣、红薯、牛奶。经过试验证明,片麻岩山地经过爆破后,适宜栽种枣树,口头镇又是红枣的重要产区,所以王翠荣与老伴儿也主要以种枣树为主。起初,没经验的他们也走过不少的弯路:哪里有土,就在哪里种;来哪种果树的树苗,就种哪种树。一时间,枣树、核桃树、杏树、桃树混杂在一起,等到又有新的树坑,再拔出来重新种……“后来我们从村里请来有经验的果农,请教他们重新规划布局,这才渐渐有了眉目。”当2002年栽种的第一批成活下来的小树苗已有碗口粗的时候,王翠荣又和老伴儿商量起要嫁接枣树新品种的想法:“先前种的枣树挂果期一经雨打,不是掉果,就是烂果,这些问题可没少让我们发愁。” 他们又请来林业局的专家,嫁接新品种的枣树。自己种树太慢了,他们就到村里雇人,每天每人30元。为了种树,他们花掉了几乎所有的积蓄。有人找到苗琼志,提出重金承包这片山的一部分,虽然经济拮据,但是苗琼志还是严辞拒绝了,他知道,这些人是觊觎着这里的铁矿,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斗转星移,埋头苦干的人儿总是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十五年倏忽而过,如今,这里各个品种的大枣、杏、桃应有尽有,从杏的成熟开始,采摘期能一直延续到过年之前。去年,行唐县的枣树新品种推广现场会就是在这里举办的——王翠荣精心呵护的小苗如今已开始回馈她的养育之恩了。“我这里的枣子,甜得呀,能一直甜到心里。”说着说着,苗琼志陶醉其中,仿佛已经品尝到亲手栽种的果实一般。随着旅游、采摘的进一步发展,老两口还挂起了“农家乐”的牌子,让更多的人走进这片大山深处的“世外桃源”。

    “峪北山庄最高点,抬头转身四面看。向北看,太行山脉山连山,鸡冠山寨像鸡冠;向西看,公路上面车轮转,石市直通五台山;向东看,桃花杏花真鲜艳,核桃大枣绕山转;向南看,钩机、铲车一大片,爷爷吃了孙子饭。”这是苗琼志闲来无事做的一首打油诗。如今,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加强,已经看不见采铁砂的铲车了。放眼望去,只有这漫山遍野的果树亭亭玉立,只等春风,再次吹绿枝桠……

    放下教鞭,扛起锄头,行唐县口头镇齐家峪村的王翠荣在承包的千亩山沟沟里,一住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间,她和老伴儿苗琼志以山为伴,一镐一镐地刨坑,一棵一棵地种树。时间更迭,曾经的秃山荒沟如今已是果木成林。到了果实飘香的季节,四面八方的游客在这里留下一串串欢声笑语。这里,俨然成为大山深处的世外桃源,他们也与这里的山、树结下了深深的情缘。

    昂首远望,曾经的荒山现在满是树木,并且被春风染上浅绿,这一切都让王翠荣(左)和苗琼志对未来期许更多。记者 董子凝/文 董永博/图 通讯员 申卫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