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全：很苦很难但坚信胜利

王茂全：老红军战士，106岁，经历了五次“反围剿”，参加了长征。目前在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接受治疗。

本报记者 祁鹏娜/文

王茂全老人目前在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接受治疗，精神状态好的时候，他会给医护人员讲一些长征时期的故事。本报记者张晓峰 摄

今年106岁的王茂全老人是1930年参军的，他参加了中央革命根据地从第一次至第五次反围剿。长征途中，他是红一方面军一军团一师二营机枪排排长，在战斗中，他们排20多人总是冲在前面，掩护主力部队突围。目前，老人正在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住院，语言交流有些困难了，但精神状态还不错，在女儿的提示下，老人又断断续续地重温了那段峥嵘岁月。

大渡河边夺取唯一渡船

由于年事已高，尽管已经忘记了很多，但对于王茂全老人来说，长征的记忆是刻骨铭心的，那一场场激烈的战斗，已经深藏于心中。当时，作为红一方面军的一名排长，王茂全经历了长征中的多次战役，除了血战湘江之外，他还参加了突破乌江、四渡赤水等多次战役，令他最为自豪和骄傲的还是强渡大渡河一役。

王茂全回忆说，当时，虽然已经摆脱了国民党部队的尾追，但是蒋介石得知红军北上的消息后，也调集大量兵力集中到大渡河畔，企图将红军消灭在大渡河沿岸，而且还放出话来，要让红军做第二个石达开。

大渡河两岸地形非常险峻，水流湍急，河面宽约百米，很远就可以听到激流的咆哮声，这是长征以来遇到的水流最急的河流了。当时，大渡河上没有桥，也很难架浮桥；红军也没有大炮，对岸还有国民党守军。“当地的老百姓都劝我们不要去送死。可是我们不信邪，偏要试试。那时大家全都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坚决不做第二个石达开。”王茂全说。

“我们团在接受了强渡大渡河的任务后，部队立刻在团长杨得志带领下从离大渡河160多里路的一个庄子冒雨出发了。”王茂全说，经过一天一夜冒雨行军，来到大渡河口的安顺场，当时安顺场有敌人一个营守在两岸。为了防红军渡河，敌人把所有的船只都抢走、毁坏，只留一只船供他们过往使用。趁着天黑，他们连夜袭击了驻守安顺场的敌军，夺取了这里唯一的一条渡船，并从附近山沟找来了十几个船工。

1935年5月25日清晨，强渡大渡河的战斗打响，17名英勇的战士乘着唯一的小船，在惊涛骇浪中，冲到了河对岸。在迫击炮手和机枪连射手的掩护下，他们齐声怒吼，猛扑敌群。17把大刀在敌群中闪着寒光，忽起忽落，左劈右砍。号称“双枪将”的川军被杀得溃不成军，拼命往北边山后逃跑。

“我们胜利地控制了渡口。”王茂全说，之后，渡船又回到了南岸。船工们加快速度把红军一船又一船地运向对岸。“我们乘胜追击，又在渡口下游缴了两只船。于是，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渡过了大渡河。”

红一团强渡大渡河的成功，有力地配合了左翼兵团抢占泸定桥。很快，泸定桥被我红四团胜利夺取了，红军的千军万马在这里渡过了天险大渡河。蒋介石企图把我军变为“石达开第二”的梦想彻底破灭了。王茂全说，强渡大渡河的成功，不仅树立了战士们必胜的信心，同时也树立了红军在老百姓心中的信心，许多原本并不看好红军的老百姓，也因此役报名参加了红军。

飞夺泸定桥与敌赛跑

“强渡大渡河后，紧接着又是一场激烈的战斗——飞夺泸定桥，这是当时大渡河上仅有的一座桥。”王茂全说。

强渡大渡河后，要用仅有的几只小船将几万红军渡过河去，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所以靠这船一次次来回摆渡渡河不大现实。当毛泽东等人知道渡河的困难情况后，决定迅速夺取泸定桥，以便保证大部队过河，到川西与红四方面军会合。此时此刻，敌人已经渡过金沙江，向红军部队赶来。

从安顺场到泸定桥有300多里行程，要求两天半到达。沿河赶往泸定桥的过程中，河的对岸就是国民党的增援部队。“他们打算死守泸定桥，夜间都点着火把跑，我们骗他们说是‘自己人’。两支部队沿着河的两岸并排行走了很长的路程。”王茂全说，为了比敌人先赶到泸定桥，他们是一路跑过去的，很多人摔倒了爬起来，接着跑。有些战士走着走着就睡着了，有的从路旁摔了下去。还有的战士干脆解下绑带，一条一条接起来，互相连在一起。

到达泸定桥后，汹涌咆哮的江面上，只剩下了13根碗口粗的大铁锁链子，江面上9根，两侧各两根用来当扶手的铁索。 1935年5月29日，王茂全所在的机枪排22名战士，在对岸敌人的火力封锁下，一边在铁索上铺木板，一边匍匐射击前进。最终，红军战士冒着敌人的猛烈火力，攻占了泸定桥，艰难地取得了胜利。

从此，红军彻底甩掉了在后面追击的国民党中央军。

青稞面凝聚生死战友情

采访时，王茂全的女儿提醒记者，父亲身体还比较虚弱，不要情绪激动，最好不让他讲太悲伤的部分。但老人还是情不自禁地叨念起自己的战友。

“从过草地开始，牺牲的人不计其数。每天早晨醒来，都会看到周围冻死一片一片的人。吃的东西也很少，我们把割来的生青稞麦用火烧，把麦粒搓下来，泡水吃。一顿饭只吃一小碗。很多战士都不堪饥饿寒冷，中途倒下了。”因担心老人的身体，他的女儿王利娜把之前父亲讲给她的早已烂熟于心的长征故事讲给记者听。

“和父亲一起走的一个战友就是这样在饥寒中牺牲的。走着走着，那位战友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怎么也站不起来了。父亲赶紧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可还没扶稳，他又倒了下去。就这样，拉起来又倒下，倒下了再拉起来，反复了几次，父亲他们也都支撑不住了。”王利娜说，这时候，那位战友就冲着父亲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管他了。

“父亲说，当时他也没有办法，只得把自己仅有的一点青稞面放在战友手里，告诉他饿了就吃一点，自己得先跟部队走了。说完，父亲流着泪站起身，跟着部队往前走。走了几步，再转过头去，那个战友像一座雕像一样坐在那里，表情僵硬。父亲赶紧跑过去，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牺牲时，那位战友的眼睛还在盯着手中的那把青稞面。”

“长征路上，很多人牺牲了，正是因为他们的不怕牺牲、前赴后继，才换来了长征的胜利。父亲给我们讲过很多长征时期的故事，直到今天，想起牺牲的战友，父亲心里还是很难过。”王利娜说，所以，他深深懂得今天的一切来之不易，经常教育子女要好好珍惜。

编辑： 孙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