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河北大学志愿者落户平武 十年见证灾区巨变

09.05.2018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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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告诉我什么是坚强、感恩和坚持

一名河北大学志愿者落户平武 十年见证灾区巨变

汶川地震灾后十年

一位河北志愿者留在平武

十年时间用相机记录变化

他学会坚强、感恩和坚持

汶川地震十年,也是齐剑锋从河北大学毕业生、极重灾区志愿者变成地地道道平武人的十年,他用相机记录下平武震后的十年。

震后的南坝镇。向远木摄

现在的南坝镇美景如画。 向远木摄

2010年5月,6个孩子在南坝何家坝索桥上。闫军摄

八年后,他们又聚在一起。 齐剑锋提供

作为一名志愿者并最终留在平武工作的河北人,没有人比他更近距离地观察十年间一个极重灾区的巨变……齐剑锋来四川10年了,十年间他由一名河北大学的毕业生、极重灾区志愿者变成地地道道的平武人,他没停过手中的笔和相机,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记录平武的悲喜十年,巨变十年。

做了三年志愿者

2008年5月12日,齐剑锋还是河北大学的一名在校学生,当看到汶川大地震灾区的一个个镜头、一张张图片时,远在河北保定的他拿出自己的生活费,通过大学团委、中国移动、中国工商银行向灾区捐款。有一天,齐剑锋得知团中央从全国紧急招募1090名抗震救灾志愿者赴灾区工作,他毫不犹豫地报名。他觉得年轻人应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应该有这份责任感和担当,去做点事儿。经过层层选拔,齐剑锋最终被分配至十大极重灾县的极重灾镇——平武县南坝镇。

到达南坝镇时,眼前一片废墟,齐剑锋说满目疮痍的场景让他的心被狠狠刺痛了,泪水情不自禁流下来。灾区艰苦的条件还是超出了想象,倾斜的镇政府大楼前搭建了很多帐篷,这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办公和住宿的地方。“住在帐篷里的日子我终生难忘,帐篷白天温度极高,夜晚又冷又潮,我们4个人挤在一间帐篷里,没有床,没有电,也没有水,我们每天在洒水车前排队取水。最难受的是,夏天竟然没法洗澡,实在难受时,就和消防官兵们跑到山上一个小溪旁去冲冷水澡。

记得有一次去村里发放救灾物资,回来的路上,突遇6级强余震,虽然经历了很多次余震,但这次真的吓人。一边是山石乱滚,一边就是文家坝堰塞湖,这是地震后形成的仅次于唐家山堰塞湖的第二大堰塞湖,我觉得自己在大地的起伏中,逐渐向堰塞湖边滑去,同事让我别怕,但我能不怕吗?当时实在没地方躲避。

尽管如此,齐剑锋没有过退缩,一年后当同批前来的志愿者陆陆续续离开平武县时,他选择了坚守,并一直做了三年志愿者。

认了一位干妈妈

来四川之前,母亲坚决不同意我去,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离家那么远,还是刚刚地震后的灾区,怎么能放心?母亲唠叨了很久,但我又固执地想去。父亲最后说,去就去吧,锻炼锻炼也好。最后,去四川的通知来了,面对儿子的倔强,他们也只好妥协。我记得清清楚楚,从毕业离开河大的校门,到踏上去四川的火车,中间有11天。减去第1天从学校回家和第11天去石家庄,实际中间只有9天待在家里。现在实在想不起这9天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但这9天竟是我大学毕业后到现在,这十年间在家里待得最长的时间。而我,也从24岁变成了34岁!十年时间在四川,除了春节回家,不是每个国庆都回去,算下来,十年的3650天里,我在家里待的日子不到140天,瞬间又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不孝顺。”齐剑锋说。

到四川后,齐剑锋认识了杨世琼一家人。杨家的房子塌了,除了从废墟里掏出来一些衣服,剩下的什么也没挖出来。杨世琼是个“心很大”的人,总是面带微笑,让人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地震后她被镇上聘用,协助灾后重建工作,而齐剑锋也在镇上服务,于是成了同事。地震摧毁了杨世琼的家,可是她并没有过于沉湎于悲伤,而是庆幸自己还活着,所以一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镇上帮助那些比她家里受灾更严重的人,倾听他们的倾诉,宣讲重建政策,帮着填写重建资料等等。齐剑锋说杨世琼阿姨对生活乐观积极的态度深深地影响着他。“巧的是我和她的大儿子年龄相当,她儿子在云南当兵,在我身上她说会看到她儿子的身影,觉得我远离家乡没人照顾,于是认我当了干儿子。她对人、对工作、对生活的态度感染了我,让我受用不尽。

心安是归处,最终成了平武人

通过在平武三年志愿者的经历,齐剑锋感觉到做公务员可以帮助更多的人,这里包容开放的民风吸引了他,于是在2011年的公选科级领导干部考试中,他考取了平武县虎牙藏族乡副乡长一职。“所有的人都在为我高兴,因为我是一个外省人,还是地震后毕业的大学生,我也感到喜悦,喜悦的不是这个职位,而是我能一直留在这片我热爱的、为之奋斗的土地上了。

2015年,通过选调考试,齐剑锋被公选到了绵阳市投资促进局,在招商引资的同时,一直用相机记录着平武、绵阳投资促进工作的点点滴滴。2018年4月18日,一个投资240亿元的液晶面板项目在绵阳落地。这个项目,绵阳与投资方经历了72轮谈判,历时一年零七个月。齐剑锋说自己作为一名普通的绵阳人,按下快门记录绵阳项目签约的那一刻,同时翻阅每年拍摄的近万张照片,深深地感觉到,震后十年,平武、绵阳发展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好,并且越来越有吸引力了,作为同行者和记录者,自己备感荣幸。选择当志愿者不后悔,如果没来四川抗震救灾反而会留下遗憾。“这十年,我能感受到从不幸中一点一点走出来的平武人,怎样重建、怎样自强不息,他们坚韧不可摧的信念告诉了我什么是坚强、感恩和坚持。

再聚首笑容更灿烂

这两张同样一群人、同样场景的照片,由齐剑锋提供。第一张照片拍摄于八年前的南坝镇援建交接仪式上,第二张拍摄于昨天下午,间隔整整8年。

8年前,6个孩子还是幼儿园的娃娃,放学后的他们奔跑着回家,今天他们中多数已经是中学生,开始有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齐剑锋说,2010年援建交接仪式时,唐山劳动日报摄影记者闫军拍摄重建成果时,在何家坝村索桥上遇见几个刚刚从幼儿园放学的孩子,他以重建的南坝江油关为背景,在索桥上抓拍了6个孩子的照片。

从左至右他们的名字依次为王盛加、王颖、赵洋、何新悦、杜莹莹、王盛宇。2018年,王盛加和赵洋13岁,王颖、何新悦、杜莹莹12岁,王盛宇最小11岁,她和杜莹莹在读小学六年级,其他几个孩子上了初中。

齐剑锋说,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8年过去了,几年来他一直挂念着这几个孩子,2018年是汶川大地震十周年,打算回去看看他们,照片的拍摄者闫军也非常支持。

想找齐6个人费了一番工夫,齐剑锋说毕竟他在南坝当了3年志愿者,认识了很多人,或者说,很多人认识他。何家坝村的娟姐恰恰是这几个孩子的邻居,这几个她都认识。在她的带领下,齐剑锋去了南坝中学和南坝小学寻找这几个孩子。

当他把8年前的照片给他们看时,孩子们非常惊讶,因为有的已经认不出小时候的自己。”齐剑锋说。重新拍摄的照片中,他们笑得那么灿烂,那么阳光,那么纯真。从他们的笑容里,完全感觉不到地震带给他们的阴影。照片里唯一的男生王盛加,他的姐姐和妈妈在5·12大地震中不幸遇难,奶奶说震后那几年他情绪一直很低落,不爱说话,现在好多了。为了更好地照顾他,王盛加的爸爸重组了家庭,新家庭在2012年时增添了新成员,现在一家5口其乐融融。现在这个妈妈特别照顾王盛加,给了他家的温暖,让他安心学习。正因为这样,王盛加比以前活泼、开朗多了。

在学校和这几个孩子交流时,赵洋是这几个孩子里思想相对成熟的一个,她说,现所在的南坝中学比以前好多了,河北的亲人们援建了明亮宽敞的教室,还有塑胶操场,让她有了一个很好的学习环境。齐剑锋说去拍照那天,何新悦同学因为生病住院了,好遗憾,所以第一次拍的照片上没有她。昨天他再次回到南坝镇,把6个人聚齐了,拍了这张照片,并且要做个相册留给他们。相册留下的不仅仅是纪念,或许,通过这本相册,能让孩子们记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们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直到今天。(记者安文联)

责任编辑:李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