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万科告别“毛大庆时代” 200亿销售额有遗憾

　　北京万科六年间销售额从43亿增加到200亿，但核心财务指标并不突出，这与财务出身的郁亮的期望不太相符，“我教会他跑步了，这是很有成就感的事，对我来说最遗憾的也是教会他跑步，因为他‘跑’了。”

　　3月9日，刚从德国出差归来的郁亮，身着一袭黑色修身西服出现在北京万科中心会议室，面对《第一财经日报》等媒体，做出了以上开场白。

　　促使万科集团总裁“连夜进京”的，是坐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即将作别万科的毛大庆和业已新官上任的刘肖。前一晚，万科集团宣布，已接受万科集团高级副总裁、北京区域本部首席执行官、北京公司董事长毛大庆的辞职。

　　自此，去年6月就开始流传的毛大庆离职事件正式作结，同时结束的，还有毛大庆的“万科时代”。而随着北京“土著”职业经理人毛大庆的离开，万科集团旗下的200亿元年销售额的城市公司北京万科，也彻底告别了“毛大庆时代”。

　　 爱教书不爱地产？

　　“决定离开前很挣扎也很纠结，跑了个乡村马拉松才终于有了些勇气，去总部找郁亮谈辞职的决定。”在昨日（3月9日）的发布会上，毛大庆用大量时间回忆了与郁亮共处的种种细节，一句“我妈找不到我的时候会把电话打到他那”，给现场添加了些许温情氛围。

　　离开万科后，毛大庆准备创业。他说，尽管觉得房地产仍有发展空间，但这一年他做了很多思考和业态研究，未来不希望被别人定义为开发商。他说自己一直有回归学校的心愿，未来希望与祖父、母亲一样成为教师，影响年轻人，或者建立自己的研究机构。

　　毛大庆首个创业项目，将是针对青年创业者的物业办公、财务咨询等服务，未来他将在北京主导收购、改造旧有厂房、公建等，给创业青年提供办公硬件和财务服务。据传，鸿坤集团董事长赵彬也已经加入对毛大庆创业项目进行投资的行列。

　　“大庆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们是尊重他的，也是发自内心，我很欣赏，也很鼓励。他的离开显然是万科的损失，所以我在情感上又很纠结。”郁亮说，万科很看好毛大庆未来想要做的创业工厂项目，将以财务投资人的身份加入。而离开万科之后的毛大庆，也将以万科“外部合伙人”的角色，与万科开展业务合作。

　　既然看好毛大庆的项目，万科为何不让毛大庆在万科内部直接做?对此，郁亮称这与万科的发展战略有关，如果项目体量有限，规模太小，则不太适合万科，因此万科只是进行投资，以支持毛大庆创业。

　　接替毛大庆的，是称他为“庆庆哥”、与之私交甚好的“小弟”刘肖。这位1979年出生、曾效力麦肯锡的低调“少帅”，已经被万科委任为集团副总裁，接任北京区域本部首席执行官、北京公司董事长，兼任北京公司总经理。未来三个月，毛大庆将带领他见各路客户，完成工作交接。

　　郁亮称，刘肖兼北京总经理是过渡方案，未来北京万科会有新的总经理。根据郁亮的期望，由于北京市场大而独特，北京总经理人选需要深刻理解北京房地产市场以及北京这个城市，个人能力上最好能和刘肖存在互补。

　　 否认“因言获罪”

　　关于毛大庆出走的原因，坊间众说纷纭，主要说法有两种：一是毛大庆多次在公共场合发表意见，触犯了万科的“管理红线”，频繁发声、“功高盖主”;二是受到了万科严格的职业经理人制度影响，万科每隔三五年的岗位轮换，促使毛大庆出走。

　　早在去年“五一”前后，毛大庆就因一次内部讲话而陷入离职风波，当时，他“因言获罪”，将离任北京万科总经理的传言甚嚣尘上。

　　此后北京万科与毛大庆积极予以了否认。在万科B股转H股仪式上，毛大庆还特意以一张与王石、郁亮在港交所的合影，击破“下课”传闻。

　　但传言最终被坐实。去年12月9日，毛大庆深夜发文称，自己将从2015年1月1日起，转任万科北京区域本部首席执行官，兼任北京公司董事长。接任北京万科总经理职位的正是时任杭州万科总经理的刘肖。

　　不过，毛大庆昨日（3月9日）否认辞职与内部讲话事件相关。他说，当时讲话的内容70%是万科的研究结果，但很遗憾，讲话内容被不守规则的人爆出的时间点，正值万科B转H的关键时刻，他却说了很多对市场悲观的看法。毛大庆说，郁亮并没有降罪于他，相反还在此后的北京万科商业发布会上替他“圆场”。

　　一位房地产资深观察人士此前曾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感叹：“一个企业里只能有一个偶像，通常是老大，如万达的王健林，少数开明包容的老板，能容许下级当明星，如阳光100的易小迪，但一个企业’神’不能太多，否则庙装不下。”

　　这样的猜测，代表了坊间对毛大庆出走的一种解读，但郁亮昨日（3月9日）否认了这一说法。他谈起了与毛大庆的八年交情，称当年是自己花了两年时间，与之吃了20多次饭，才挖来毛大庆。

　　从万科原执行副总裁、上海（楼盘）区域负责人刘爱明，到去年11月离职的万科原副总裁肖莉，再到毛大庆，万科高管频频流失。昨日（3月9日）有媒体问郁亮，万科是否考虑对现有的管理机制进行调整?

　　郁亮的回答是“不会”。他的逻辑是，职业经理人离开，不代表万科合伙人制度出问题。万科每十年左右就会有比较大的变化，但有一些机制是固定的，比如岗位轮换，这是成熟公司的必然要求，不会因为一两个职业经理人采取个性化的处理。

　　值得注意的是，万科此次人事调整不仅限于北京。3月8日，万科“一口气”任命五位集团副总裁。除刘肖外，还有现任深圳（楼盘）公司总经理周彤、上海公司总经理孙嘉、万科香港管理部总经理阙东武和万科建筑研究中心总经理王蕴。其中两人在万科供职超过20年，另外三人是“75后”的年轻干部。

　　郁亮表示，万科愿意把风险和未来赌在年轻人身上，已经确立了一个新的人事规则，即“新老并用，以新为主”，这是万科转型发展过程中必然做出的选择。

　　 200亿销售额也有“遗憾”

　　毛大庆1969年出生于北京一个高知家庭，早年赴泰国交流，2009年主政北京万科。万科是他继在泰国和新加坡之后，在国内受雇的第一家公司，在这里，他历任集团副总裁、执行副总裁、高级副总裁，北京公司总经理、董事长，北京区域本部首席执行官。

　　在凯德置地任环渤海区域总经理时，毛大庆曾用10年时间拓展了凯德在北京的项目，正是看中他在北京的资源及人脉，万科才抛出绣球。

　　郁亮昨日（3月9日）用“不负众望”来评价毛大庆在万科的表现。北京万科早前提供给本报的数据显示，2013年，北京万科首次在前三季度达到销售目标，全年销售额约达160亿元；2014年，北京万科实现销售额204.8亿元(不含京外项目)，年销售现金回款超过170亿元。

　　昨日（3月9日）面对媒体，毛大庆也回忆了“主政”北京万科近六年间，销售额从43亿做到200亿的不易，并坦言亦有遗憾。比如，在注重快速成长的规模的同时，员工收益、公司盈利能力等方面却不尽如人意。

　　据北京万科官网的数据，北京万科现有员工300余人，对告别了黄金时代的房企而言，这一数量显得十分庞大，因此，毛大庆不得不面临“如何做大还要做强”的难题。

　　这一矛盾从财务数据上也能看出端倪。万科年报显示，2013年，北京万科总资产在万科下属十个全资子公司中排名第一，实现翻倍，但营业收入仅位列第7，远不及排名第一的福州公司，也几欲被年轻的杭州公司赶超。同样是2013年，在万科集团层面的净资产收益率维持住19.66%的历史高位时，以北京万科为核心的万科北京区域却在这一指标上排名靠后，而这恰是“三十而立”的万科非常看重的财务指标。

　　“充分利用杠杆做大规模后，留下的存货也很多，但净资产收益率不太高。”对于北京万科的业绩特点，一位长期从事房企财务研究的分析人士对本报记者这样评价。

　　这可能与近年来北京万科大量的合作开发有关。自2009年以来，万科除了100%持股一些体量偏小的项目，很多项目都以参股合作的形式进行。

　　“规模速度导向是主因，并表的合作项目多，营业收入、利润需要切分，影响了净资产收益率。”上述人士说道。

　　这种趋势，也与财务出身的郁亮的期望不太相符。昨日（3月9日）在回答本报记者提问时，郁亮明确强调，今年万科强调以现金流为基础的真实价值创造，要继续抓现金、抓回款，要“忘记规模”，要求每一个城市公司的效益增长必须超过规模增长。

　　在昨日的（3月9日）媒体交流会上，郁亮以马拉松为例，表达自己和毛大庆的不同：“从马拉松来看，我跟大庆的选择是不一样的，人生志向也是不同的，毛大庆想成为‘百马王子’，每年跑十几个，总共要达到100个，我跑马拉松的目标是带动更多人喜欢跑步，我不会跑那么多，因为我的志向是自己60岁可以跑马拉松。”这段话，似乎暗合了“体量”与“持久”的差别。

　　在去年9月的万科30周年北京媒体见面会上，毛大庆在晚宴环节为郁亮安排了一曲自己最喜爱的京剧《智取威虎山》。彼时，本报记者问及其手腕上常年佩戴的大串细绳的寓意，他很认真地回答说，这是泰国风俗，人生每遇大事，都要去庙里系上一根细绳，这些绳子有些会自然断掉，意在为主人挡一劫难或者某个心愿了结。

　　“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我开始信命。”毛大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