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海建：以“何不食肉糜”的逻辑骂铁皮板房？

    河南省安监局官方网站发布消息称：5月25日20时，平顶山市鲁山县城西琴台办事处三里河村一老年康复中心发生火灾，截至26日凌晨4时30分，抢救出44人，其中：38人死亡、4人轻伤、2人重伤。现场记者介绍，着火的房屋均为铁皮板房，这些铁皮屋墙体夹层多由泡沫板填充，俗称“铁皮泡沫屋”，易燃烧。（5月26日《法制晚报》）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本该颐享天年的老人，活活罹难于老年康复中心，总是令人揪心的事。看起来，最招骂的就是“铁皮泡沫屋”，冬冷夏热，安全不设防。这种简易板房，与烧得面目全非的“替儿女尽孝”几个字，形成了某种诡异的断裂。于是，不少人义愤填膺于“拿铁皮泡沫屋糊弄老人”的事实，追问为何不能“住有安居”。

    这个问题，看起来语调铿锵。因为住在高档公寓里的老人，自然很难想象铁皮板房的辛酸。不过，就像当年追问那些坐“黑校车”出事的孩子、为什么不坐合格校车一样——说到底，都是“何不食肉糜”的逻辑。如果真有物美价廉的基础养老服务可供挑选，谁会把老人送进寒碜的“铁皮泡沫屋”呢？

    这是一家民办养老院，而今东窗事发，恐怕也不宜粗暴定论为“老板黑心”。道理很简单，譬如在河南省人民政府2011年养老服务机构年检结果报表中查询到，平顶山市鲁山县康乐园老年公寓床位数为200张，当年年检结果为“合格”；又譬如在鲁山县政府网站中查询到，2013年12月24日发布过消息稿《我县第三届道德模范颁奖晚会隆重举行》，公寓法定负责人范花枝获得“道德模范提名奖”。真正要问的是，即便是作为民办养老机构，“铁皮泡沫屋”作为主要的硬件支撑，合格吗？职能部门的消防安检又是如何一路绿灯的呢？

    事件的真相，也许亟待抽丝剥茧。但悲剧揭示的基层养老服务困局，却是不容规避的议题。还是数字更有说服力：民政部新闻发言人曾介绍，截至今年3月底，全国各类注册登记的养老服务机构31833个。机构、社区等养老床位合计达到584万张。目前每千名老年人拥有养老床位数达27.5张。而在江苏，号称中国最“老”县的如东，28万老人正在寻找“寄托”之所。

    即便如此，在养老服务中的“公私之别”，恐怕更要令人感慨良多：在鲁山“铁皮泡沫屋”刺痛公众双眼之前，“国家级养老标准化示范院”也曾闪瞎公众的眼睛。譬如北京四季青镇敬老院，就是我国首个国家级养老标准化示范院，据说护理项目细化为一级至八级，共19项服务内容。“举个简单的例子，给老人擦桌子。我们严格规定：一块抹布只能擦一张桌子。”基础公共服务的天壤之别，症结究竟在哪里呢？ 鲁山火灾，不能成为中国民办养老事业“不能承受之重”。静待真相，理性批判，也许比断章取义的悲悯更有价值。走向深度老龄化的中国，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眼高手低的煽情。起码，问问鲁山的老人为什么选择住进“铁皮泡沫屋”，可能更有助于接近问题的核心。